银杏发夹在发间闪着光,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赵晨办公室的台灯在深夜里投下暖黄光晕,他推了推眼镜,鼠标滚轮在电脑屏幕上快速滑动。
监控备份的视频文件在文件夹里排成整齐的队列,最上面那个标注着“2021.3.15 23:07 顶楼工作室”——那是沈时烬将宴昭的旧丝巾摔在她设计稿上的夜晚,画面里宴晚弯腰捡丝巾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主编,要加这张吗?”实习生小周抱着一摞纸质合同进来,最上面那份《盛霆集团设计服务外包协议》的甲方签章处,“沈时烬”三个字力透纸背。
赵晨指尖在合同条款上划过,停在第七条:“乙方需优先完成甲方指定设计需求,风格需参考附件《宴昭设计手稿集》”。
他抽出钢笔在页眉画了个红圈,“加,必须加。
这是她被当替身的铁证。“
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赵晨从抽屉里取出烫金封皮的活页夹,封面上“破茧之后:宴晚的重生之路”几个字是他凌晨三点用书法笔写的。
墨迹未干,他对着吹了吹,想起宴晚上周在茶水间说的话:“赵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些标着‘盛霆’的设计,针脚里都藏着我的名字。”
工作室里的雪光暗了暗。
沈时烬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指卡在设计图页间,指节因用力泛白。
宴晚的话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开他三年来给自己织的茧——原来他不是在守护“白月光”,是在囚禁另一个鲜活的灵魂。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玻璃,“你比她更像光。”
宴晚的背影顿住。
她望着窗上的冰花,想起三年前暴雨夜,她站在沈时烬办公室落地窗前,玻璃上也结着这样的冰花。
那时他说“你和她很像”,她咬着唇说“我可以当”;此刻他说“你更像光”,她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时烬扶着工作台站起来,西装裤膝盖处沾着设计稿的碎屑。
他最后看了眼宴晚发间的银杏发夹——那是她上周在老城区淘的,说是“像极了秋天的阳光”。
他伸手想碰,又在离她发顶三厘米处停住,像是触碰易碎的瓷器。
“我走了。”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门被带起的风撞出轻响。
宴晚转身时只看见雪幕里一个模糊的背影,像三年前无数个深夜,他离开公寓时的模样。
只是这次,那背影没有回头。
工作台的台灯突然闪了闪,晕黄的光漫过那封淡蓝色的信。
宴晚坐下来,指尖抚过自己的字迹:“亲爱的宴晚,你不是谁的影子,不是救命的筹码,你是能在高定周让巴黎鼓掌的设计师,是能给妈妈织出最暖围巾的女儿。”
最后一句“我是为了成为我自己”被泪水晕开,墨迹像朵褪色的云。
她想起今早去医院时,母亲握着她的手说:“晚晚,妈这病治不治得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眼里又有光了。”那时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忽然明白,她等的从来不是沈时烬的“看见”,是自己终于敢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赵晨发来的照片:活页夹摊开在办公桌上,第一页是宴晚三年前的设计草图,右下角用银线绣着小小的“晚”;第二页是今天高定时装周的谢幕照,她穿着自己设计的银杏裙,裙摆像流动的金河。
窗外的雪还在下。
宴晚起身走向衣柜,最底层的箱子里躺着三年来所有被沈时烬否定的设计稿,每一张角落都藏着那个“晚”字。
她取出箱子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箱底滑落——是十岁的她和妹妹宴昭在银杏树下的合影,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笑得像两朵太阳花。
“昭昭,”她对着照片轻声说,“你看,我终于要为自己活了。”
月光漫过窗台,落在墙角的行李箱上。
那是她上周趁沈时烬出差买的,藏在衣柜最里面。
此刻行李箱的拉杆微微翘起,像在催促什么。
宴晚弯腰拾起,拉链拉开时发出轻响,混着窗外雪落的声音,像在说: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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