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推门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暮色漫进后台时,苏雅的录音笔红灯亮起:“宴晚,有人说你靠炒作翻身……”后台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苏雅的录音笔红灯在两人之间忽明忽暗。
宴晚的指尖还残留着门把的凉意,听到问题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年前——沈时烬将她的设计稿摔在地上,碎纸片里夹着“宴昭”的素描,他说:“你连抄都抄不像。”
但此刻她望着苏雅镜片后期待的眼神,喉咙里涌上的不是酸涩,而是某种滚烫的、终于能说出口的痛快。
“苏老师,”她伸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节上还留着画设计稿时蹭上的炭笔印,“三年前我在医院走廊画草图,护工阿姨说我像只啃骨头的小狗,啃得太用力连牙都要崩了。”她笑了笑,眼尾的细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时候有人说我蹭盛霆的热度,现在又说我炒作。可他们没看见——”她突然倾身凑近录音笔,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入湖中的叶子,“我在监护室守了母亲三百个夜晚,在地下室染坏了八百米布料,在每个被沈总撕碎设计稿的凌晨,重新画到天亮。”
苏雅的笔尖在采访本上停住,抬头时眼眶微微发红。
后台不知是谁吸了吸鼻子,小周抱着外套站在门口,手指把衣角绞成了麻花。
“所以如果坚持梦想也算炒作,”宴晚坐直身子,脊背挺得像展会上那套月白色礼服的裙撑,“那我愿意一直炒下去。”
掌声从后台角落爆发出来。
几个没走的设计师举着香槟杯冲她笑,连刚才缩在阴影里的秦可可都僵硬地鼓了两下掌——虽然很快又放下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月牙印。
苏雅关掉录音笔时,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桌面上,清脆的声响里带着三分感慨:“宴晚,你让我想起陈老说的,好的设计是带着血的。”她把录音笔收进鳄鱼皮手包,起身时拍了拍宴晚的肩,“等杂志出来,我让人给你母亲送束百合——她该为你骄傲。”
门被推开的瞬间,穿着墨蓝色西装的赵晨抱着一摞样刊挤了进来。
他的领带歪在锁骨处,发梢还沾着会展中心外的秋凉,“可算找到你了!”他把样刊摊在化妆台上,最新一期封面是鎏金烫字的“年度设计力量”,“《LUXE》想给你做封面故事,标题我都想好了——”他指节敲了敲样刊空白处,“从替身到女王。”
“替身”两个字像一根细针,扎得宴晚心口发疼。
她垂眸盯着样刊上自己的设计图,喉结动了动:“赵主编,我更希望标题是……”她指尖抚过《归》系列的手绘稿,“宴晚。”
赵晨愣了愣,突然笑出声。
他抽回手时,西装内袋的钢笔掉在地上,弯腰捡的时候声音闷闷的:“我就知道。”他重新站直,眼底的光比展会上的射灯还亮,“那就叫‘宴晚:从灰烬里长出的晚照’。”
小周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姐,沈总的车还在外面。”
宴晚的手指在样刊边缘蜷起。
她望向玻璃幕墙外,暮色里那辆宾利像一块淬了黑釉的玉,车窗依然半降,能看见沈时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腕间那串檀木佛珠被他攥得变了形。
“赵主编,”她转身时把设计本抱在胸前,“合同明天上午十点,我让助理送过去。”
赵晨把名片塞进她手心,指尖触到她掌纹里的茧,突然轻声说:“其实三年前我就想采访你。”见宴晚挑眉,他挠了挠后颈,“那时候你在盛霆顶楼改稿,我去拍沈总,透过玻璃看见你蹲在地上捡碎纸。你捡得很慢,像在捡自己的骨头。”
后台的挂钟敲响六点。
宴晚走出会展中心时,晚风卷着桂花香扑来。
她摸出手机想给母亲发消息,屏幕却在解锁瞬间亮起刺目的红点——是二十三条未读提醒,最上面一条标题被推送截断,只看得见“顶流设计师”和“黑历史”几个血红色大字。
宾利的车灯突然亮起,刺得她眯起眼。
后视镜里,沈时烬的脸被手机蓝光映得发青,他盯着屏幕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怪物,喉结动了动,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而宴晚的手指悬在“未读消息”上方,秋夜的风掀起她的衣角,像掀开一页即将写满风暴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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