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手指在桌沿轻叩两下。
宴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后颈,那里有颗淡褐色的痣,是她和宴昭唯一不同的地方——宴昭的痣长在左肩,和照片里沈时烬圈着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叶主编眼光独到。”沈时烬笑了笑,“不过盛霆旗下的设计师大赛,向来不缺惊喜。”
茶会结束时,叶澜把宴晚单独叫到露台。
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里面酒红色的衬裙——和宴晚藏在衣柜里的那套,缎面光泽分毫不差。
“你的手在抖。”叶澜说。
宴晚猛地攥紧裙角。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叶澜的眼睛还是像当年在工作室里那样,能看透她藏在布料下的针脚。
“我认识一个女孩。”叶澜望着黄浦江说,“她十七岁设计的第一件礼服,用银杏叶做暗褶,说要把秋天穿在身上。
后来她消失了,有人说她嫁人了,有人说她去了国外......“
“叶老师。”宴晚的声音发颤,“您记错了。”
“我没记错。”叶澜转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后颈的痣,“她后颈有颗痣,和你一模一样。”
电梯里,沈时烬的目光像把刀。
“叶澜和你说什么?”他问。
“夸我茶泡得好。”宴晚垂着眼。
沈时烬没再说话。
直到车子开进沈宅,他突然说:“陆管家,查一下Lumiere的投稿人。”
陆管家应了声“是”。
宴晚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她藏在投稿资料里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巴黎的空壳公司,可沈时烬的手段,能把三年前的监控录像都翻出来。
晚餐时,水晶灯在银餐具上投下细碎的光。
“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好?”沈时烬突然开口。
宴晚夹菜的手顿了顿,青瓷碗磕在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像掉进了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把她堵在医院走廊,说“你和她真像”,然后甩来一张银行卡,“治好你妈,当我的替身”。
“可能是天气太热。”她笑着说,指尖悄悄攥紧了桌布。
沈时烬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宴晚能数清他擦了七下——和三年前每次吃完晚餐时一模一样。
“早点休息。”他起身时,西装袖扣擦过她手背,带着体温的凉,“明天有个珠宝展,你陪我去。”
宴晚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听见玄关传来陆管家的声音:“先生,今天有封挂号信,是设计师大赛组委会寄来的......”
她的呼吸一滞。
月光漫进卧室时,宴晚蹲在衣柜前。
黑色防尘袋里的礼服泛着暖光,领口的银杏叶暗褶像被风掀起的金浪。
她伸手抚过腰身处的立体剪裁,指尖触到珠绣的勿忘我时,突然摸到一张硬纸——是方才趁陆管家不注意,从信箱里抽出来的信封。
信封上的寄件人写着“新锐设计师大赛组委会”,边角有些褶皱,像是被人拆开过又重新粘好的。
宴晚的手指在封口处悬了悬,最终还是塞进了防尘袋最底层。
窗外传来巡夜保安的脚步声,她猛地拉上拉链,却在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沈时烬和“白月光”的合影掉在地上,背面露出一行小字——“昭昭,十八岁生日快乐”。
宴晚蹲下身捡起照片,突然发现照片边缘有道极浅的折痕。
她轻轻一推,夹层里滑出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是宴昭的字迹:“姐,沈时烬说他爱我,可我总觉得他爱的是另一个人......”
风从纱窗钻进来,吹得便签纸簌簌作响。
宴晚望着纸上的字,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沈宅书房,她撞翻咖啡杯时盖住的那行字——“匿名参赛”。
楼下传来沈时烬的脚步声。
宴晚手忙脚乱把便签纸塞回照片夹层,转身时正撞进他怀里。
雪松味裹着夜露的凉,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找什么?”他问。
“相框掉了。”宴晚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暴雨前的海面。
沈时烬没说话,弯腰捡起照片。
他的手指在“昭昭”两个字上停了停,突然抬头看向她后颈的痣。
“有点像。”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宴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想起投稿系统里的“决赛通知”邮件——三天后,Lumiere的作品将在沈氏旗下的会展中心展出。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宴晚望着沈时烬紧绷的下颌线,听见自己说:“沈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她的喉咙发紧,“如果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可你从来没看清过她的脸,等你看清时,她已经要走了......”
沈时烬的手指突然收紧,捏得她手腕生疼。
他低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刻进骨头里,最后却只说了句:“不会有那天。”
深夜,宴晚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床头柜上,那封来自组委会的信在防尘袋里发烫,像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宴晚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
窗外,第一缕晨光漫进沈宅时,信箱里的另一封快递正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寄件人栏写着“新锐设计师大赛组委会”,内页用烫金字体印着:“恭喜Lumiere设计师入围决赛,请于三日后携带作品原件至会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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