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侯府被一层薄雨笼罩,青砖地上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柳氏被凛王看管的消息虽未大肆宣扬,但府里的丫鬟家丁早已私下议论纷纷,往日规整的侯府竟透出几分混乱 —— 负责打扫的丫鬟磨磨蹭蹭,厨房的婆子偷偷克扣食材,连守门的家丁都少了几分警惕。
沈清辞坐在闺房的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指尖正捻着一根银白色的韧丝。
韧丝细如发丝,在光线下几乎隐形,一端系着枚拇指大的铜铃,另一端则缠在梳妆台抽屉的铜环上 —— 这是她今早特意按外祖父机关术手册里的 “丝线铃” 所设,而抽屉里,正放着母亲嫁妆的详细清单。
“小姐,您这机关真能管用吗?” 云溪端着刚温好的姜汤走进来,看着那几乎看不见的韧丝,有些怀疑,“张嬷嬷在府里待了十几年,对您的闺房熟得很,万一她没碰抽屉,或者发现了丝线怎么办?”
沈清辞接过姜汤,指尖轻轻碰了碰韧丝,铜铃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外祖父的‘丝线铃’妙就妙在‘隐’和‘敏’。这韧丝是工部特制的,沾水不沉、遇风不晃,张嬷嬷就算再仔细,也未必能发现;而且只要抽屉被拉动半寸,韧丝绷紧就会触发铜铃,声音不大,但足够我们反应。”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廊下那个扫地的身影上 —— 正是柳氏的陪房张嬷嬷。方才云溪汇报,张嬷嬷今日格外 “勤快”,不仅主动包揽了闺房附近的洒扫,还几次三番往窗边探头,显然是在打探动静。
“柳氏被抓前,虽偷运了部分嫁妆,却始终没摸清母亲嫁妆的全貌。” 沈清辞喝了口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她知道我手里有清单,定会让张嬷嬷来偷 —— 有了清单,柳嵩就能按图索骥,找到我藏起来的剩余嫁妆,说不定还能借着‘嫁妆与北狄有关’的由头,给我扣上通敌的帽子。”
云溪恍然大悟,握紧了手中的布巾:“那我们现在就去把张嬷嬷抓起来?省得她在这里碍眼!”
“急什么。” 沈清辞放下姜汤,将韧丝的末端又往暗处藏了藏,“抓贼要抓赃,我们得等她动手,拿到她偷清单的证据,最好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和柳嵩联系的把柄。你先去门外守着,听到铜铃声就立刻进来,记住,别惊动其他人。”
云溪点头应下,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外,装作整理廊下花盆的样子,眼角却始终留意着闺房的动静。
雨势渐渐小了,张嬷嬷拿着扫帚在廊下磨蹭了半个时辰,见四周没人注意,又假意咳嗽了几声,确认云溪的注意力被花盆吸引,才悄悄绕到闺房的后窗下。后窗因为下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隙 —— 这是她今早趁丫鬟打扫时故意没关紧的。
张嬷嬷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推开窗户,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正是沈清辞闺房里常有的味道。她探头往里看,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梳妆台的抽屉半开着一道缝,似乎是匆忙间没关好。
“真是天助我也!” 张嬷嬷心中暗喜,柳氏交代的 “偷嫁妆清单” 总算有了着落。只要拿到清单,不仅能让柳氏在凛王面前有话说,柳相还会赏她一百两银子,足够她养老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进去,双脚落地时特意放轻脚步,生怕发出声响。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快步走到梳妆台旁,目光落在半开的抽屉上 —— 抽屉里果然放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锦盒上绣着缠枝莲纹样,正是沈清辞用来装重要物件的盒子。
张嬷嬷的手有些发抖,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拉抽屉。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抽屉铜环的瞬间,一道极细的银线突然绷紧,紧接着,“叮铃” 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谁在那里?”
沈清辞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张嬷嬷吓得浑身一僵,手还停在抽屉上没敢动。她猛地转头,就见沈清辞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云溪也从门外冲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用来防身的木棍。
“小…… 大小姐?您不是在窗边看书吗?” 张嬷嬷强装镇定,试图把手缩回来,“老奴…… 老奴是见您房间窗户没关,进来帮您关上,怕雨水打湿了东西。”
“帮我关窗户?” 沈清辞走到梳妆台旁,目光落在她还没收回的手上,“关窗户需要摸到我的嫁妆清单盒?张嬷嬷,您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吗?”
张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地躲闪:“老奴没有…… 老奴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抽屉,大小姐您别误会。”
“误会?” 沈清辞冷笑一声,伸手掀开梳妆台的桌布 —— 桌布下,那根银白色的韧丝清晰可见,一端系着铜铃,另一端正缠在张嬷嬷刚才碰过的抽屉铜环上,“这根丝线,还有这枚铜铃,都是我今早特意放在这里的。您一碰抽屉就触发铃声,可不是‘不小心’能解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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