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静静地趴在冰箱上,尾巴尖的蓝毛在昏暗的厨房里一闪一闪。
它嘴里还叼着半截发光的毛线,歪头看着我们一家三口。
父亲突然抬头,和猫对视了一眼。
“明天……”他又说了一遍,“加个水箱。”
小七的尾巴突然停止了摆动。
它从冰箱上一跃而下,嘴里那截发光毛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弧线。
父亲刚要伸手去接,黑猫却灵巧地扭身躲过,“嗖”地窜向阳台。
“这小畜生……”老妈嘟囔着,手里的辣条真空袋捏得哗啦响。
我跟到阳台,看到酸雨已经在地面汇成了浅浅的水洼。
小七用爪子拨弄着那个毛线球,把它往积水里推。
“别玩水!”
我弯腰要抓它,却看见毛线球滚进水里的一瞬间——
“滋啦!”
积水发出蓝光,像被通了电一样。
那些光线在水面交织,渐渐形成模糊的线条……等等,这是地图?
“老蒋!”老妈的声音从背后炸响,“过来看!”
父亲瘸着腿快步走来,水面上的蓝光逐渐组成了清晰的路线:从我们的小区出发,沿着国道延伸,最终指向西藏某处。
特别的是,路线图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猫爪形状的标记。
“TS-7的导航荧光剂,”父亲蹲下身,手指悬在水面上方,“遇酸显影。”
小七“喵”地叫了一声,抬起前爪在水里搅了搅。
水面波纹荡开,地图上便多出几个红点,分布在路线沿途。
“敌方哨站。”父亲的声音沉了下去。
老妈不吭声,她转身回屋,拖鞋踩得啪啪响。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攥着那把祖传的裁缝剪刀。手柄上缠着她常用的防滑胶布,已经磨得发亮。
“拿着。”她直接把剪刀放进我的背包侧袋。
“这不是要传家的吗?”
我摸着胶布上熟悉的凹痕,那可是老妈常年使用留下的指印。
老妈揪住小七的后颈皮:“啧,又掉毛。”
她假装认真检查猫毛,就是不看我。
“话说回来,它最近老蹭你充电宝?”
父亲忽然咳嗽了一声,我们转头看去,发现他正盯着西边的天空。
最后一缕晚霞把云层烧成了橙红色,像泼翻的辣油。
远处传来防空洞关闭的汽笛,悠长得让人心慌。
“明早出发。”
父亲说完就转身进屋,左腿拖地的声音比平时重。
老妈松开小七,然后开始快速检查我的行李。
她动作粗鲁地翻着每个口袋,实际上把东西摆得比原来更整齐。
翻到内衬时,她的手指在抗高原药的暗袋上停留了两秒。
“妈……”
“闭嘴!”她凶巴巴地打断我,往侧袋又塞了包东西,“辣条味晕车药,我自己做的。”
小七蹲在水洼边,尾巴尖的蓝毛突然开始高频闪烁。
水面上的地图随之变化,红点位置发生了微调。
更奇怪的是,有处猫爪标记变成了闪烁的感叹号。
父亲并没睡,他又出现在阳台门口:“标记点有补给。”
老妈突然把登山鞋砸过来:“洗脚!”她指着父亲沾满泥的右脚,“明天要开车还这么邋遢!”
父亲默默捡起鞋,先走到水洼边蹲下。
他从兜里掏出个生锈的指南针,对着地图比划了几下。
“误差……3度。”他皱眉看向小七,“猫的磁场感应?”
小七歪头“喵”了一声,扑向父亲的右腿——准确地说是扑向他空荡荡的裤管。
父亲罕见地笑了下,用两根手指挠了挠猫下巴。
老妈在背后“哼”地一声,拽着我进屋:“清点物资!”
餐桌上摊着所有的装备:几十袋辣条干粮、改装过的防毒面具(滤芯是老妈用卫生巾改的)、还有父亲做的太阳能充电器,其实就是在饭盒上贴了几块光伏板。
“少带两包,”老妈抽走两袋辣条,“路上现做新鲜的就成。”
我正想反驳,小七跳上桌子,把发光毛线球滚进装备堆。
这次线球自动展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三颗奇怪的金属纽扣。
“定位器。”父亲站在门口说,“缝在衣领内侧。”
老妈抓起纽扣对着灯看了看,突然骂了句方言。
她翻出针线包,开始往我们每件外套里缝纽扣。
针脚还是歪歪扭扭,但每一针都拽得特别紧。
“妈,轻点……布料要扯破了。”
“破了你自己补!”她头也不抬,“西藏又不是没针线。”
呃……我很想告诉她两个事实:第一我不会,第二到时候西藏外面恐怕是没有裁缝营业了。
父亲悄悄把一个小本子塞进我的背包夹层。
我瞄到封面写着《高原气象笔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本子最后一页被撕掉了,边缘还留着几点干涸的血迹。
窗外最后一丝霞光消失了,我们仨莫名其妙开始同时打喷嚏。
小七趴在冰箱上看着我们,尾巴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睡觉!”老妈宣布,“五点出发。”
她转身走向卧室,在门口绊了一下。父亲伸手扶她,却被她甩开:“管好你的腿!”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里面传来擤鼻涕的声音。
父亲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阳台的水洼上,那里的地图已经慢慢消失了。
“爸,那些红点……”
“绕得开。”他指了指小七,“跟着猫走。”
黑猫忽然跳到我肩上,爪子勾住衣领。
它呼噜呼噜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痒,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脸颊,带着淡淡的辣条味?
父亲伸手,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拥抱了。
他的手心有很多老茧,但很暖和。
“去睡。”
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书房,其实只是阳台隔出来的小角落,那里摆着他的气象仪器。
我躺在床上时,听见书房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
父亲在调试他自制的晴雨表,声音持续了很久,中间夹杂着几次轻微的、像是金属掉落的动静。
小七盘在我枕边,尾巴规律地拍打着被子,它蓝色的尾尖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入睡前最后一次看向窗外时,月亮已经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地平线上泛起的暗红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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