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回声谷的石缝时,苏清鸢正蹲在石洞深处,用软布擦拭那块“幽冥紫”丝绸。珠光从引魂佩与镇魂珠的缝隙里漏出来,在丝绸上洇出淡淡的紫雾,像把昨夜的月光揉进了丝线里。凌虚蹲在她旁边,手里转着那枚沾着湿土的铜钱,铜钱边缘的锈迹被珠光映得发亮,隐约能看见“开元通宝”四个字。
“你看这纹路,”凌虚用指尖刮了刮铜钱上的土,“磨损得厉害,怕是在井里埋了几十年。冤魂们攒这些钱,是想换个安稳归处吧。”
苏清鸢抬头,晨光恰好穿过洞口,照在她捧着的丝绸上。紫色忽然泛起金芒,织在布面的暗纹——原来是无数细小的星子图案,此刻全被点亮了,像把整个星空铺在了布上。“这是‘织星锦’!”她指尖抚过纹路,忽然摸到个硬物,从丝绸夹层里摸出个小木盒,盒面刻着朵半开的莲。
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防潮的油纸,油纸下是叠泛黄的信纸,还有一小包种子。信纸边角都卷了边,墨迹却依旧清晰,是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迹娟秀:“光绪十七年,谷中收麦,得钱五十文,买花种三捧,待来年春,种满谷口,引魂归。”
“是个女子写的。”凌虚凑过来看,“光绪十七年……算下来,快五十年了。”他拿起那包种子,纸包上用红线绣着个“兰”字,“这是‘忘忧兰’的种子,我在药书里见过,说花开时能安神,难怪冤魂们守着这里。”
苏清鸢将信纸小心叠好,放进锦囊:“她肯定是想种些花,让谷里有生气,好让魂魄不那么冷清。”她忽然站起身,举着丝绸往洞口走,“你看,阳光照过来,这紫色会变!”
果然,丝绸在晨光里渐渐转淡,像融进了雾里,星子暗纹却更亮了,仿佛悬在半空的银河。凌虚抓起种子包追出去:“那咱们把种子种上吧!就种在谷口,按信里说的,引魂归。”
两人找了块向阳的坡地,凌虚用匕首挖着土,苏清鸢蹲在旁边拆纸包。种子是灰黑色的,像细小的月牙,散着淡淡的草木香。“得挖深点,这里风大。”凌虚的额角渗出汗珠,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去年在南山种向日葵,就是埋浅了,被风刮得倒了一片。”
“我来浇点水。”苏清鸢从水囊里倒出些水,淋在挖好的土沟里,“用晨露混的水,书上说这样发芽快。”她把种子撒进去,指尖沾了些泥土,和丝绸上的紫色混在一起,倒像幅天然的染画。
种完种子,凌虚忽然指着谷外:“你看,胡商们过来了!”只见那队西域商队正牵着骆驼往谷里走,领头的胡商举着铜壶挥手,驼铃摇得叮当响。
“送奶茶来啦!”胡商把铜壶放在石头上,又从驼背上卸下个布包,“看我们找到什么?在石洞后面的缝隙里!”打开一看,是件小孩的小袄,绣着虎头图案,布料磨得发亮,却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苏清鸢拿起小袄,忽然发现衣角绣着个“兰”字,和种子包上的一样,“是那个写信纸的女子的孩子的吧?你看这针脚,和信上的字迹一样娟秀。”
胡商点头:“我们的骆驼昨天就是被这小袄绊住了脚,才丢的。看来是魂魄们想让我们找到!”他忽然压低声音,“昨晚守夜时,我好像听见谷里有唱歌声,像女子在哼摇篮曲,是不是她在谢我们?”
凌虚往谷口望了望,风穿过石缝,果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低低的哼唱。苏清鸢把小袄叠好,放进装信纸的锦囊:“肯定是。她知道我们种了种子,还找到了小袄,高兴呢。”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镇上的捕快赶来了。为首的捕头翻身下马,抱拳道:“苏姑娘,凌先生,多谢你们找到老道的窝点!在黑风口枯井里搜出不少赃物,还有这本账册——原来那老道偷了附近十八户人家的东西,全藏在洞里!”
账册摊开在石头上,泛黄的纸页记着某年某月偷了张家的银钗、李家的布料,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莲花图案,旁边写着“兰氏藏物处”。“这就是引魂佩的来历吧?”凌虚指着图案,“他肯定是偷了兰氏的东西,才得到这玉佩。”
捕头指着账册上的记录:“你们看,光绪二十三年,他偷了‘织星锦一匹,兰氏信笺一束’——就是你们手里的丝绸和信纸!”他叹了口气,“这老道藏得真深,若不是你们找到镇魂珠,我们还查不到这儿。”
苏清鸢忽然想起什么,把那块“织星锦”递过去:“这丝绸能引光,或许能帮你们找更多赃物。你看,对着阳光照,暗处的东西会显影!”
捕头半信半疑地接过,对着阳光举起,果然,丝绸上渐渐映出几个模糊的影子,像藏在石缝里的陶罐。“真的!”他惊喜地喊,“兄弟们,跟着这光找!”
捕快们散开去找赃物,胡商又煮起了奶茶。苏清鸢和凌虚坐在石头上,看着谷口刚种下种子的地方,风拂过石缝,那低低的哼唱又响起来,这次听得更清了,是首温柔的江南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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