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海风还未散尽,玛丽·都铎被窗外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天刚蒙蒙亮,城堡的石板路上传来金属铠甲的碰撞声,夹杂着侍臣们慌乱的呼喊。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时,正看见弗朗索瓦的贴身侍卫骑着快马冲进城堡大门,马背上的人浑身是汗,神色慌张。
“出什么事了?”玛丽·都铎沉声问闻声赶来的侍女。
侍女脸色发白,声音颤抖:“王后殿下,好像是……是意大利传来的急报,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攻破了米兰,正向法兰西边境推进!”
玛丽·都铎指尖一顿,绣白玫瑰的丝帕从掌心滑落。米兰是路易十二苦心经营多年的领地,更是法兰西制衡神圣罗马帝国的重要屏障,如今失守,无疑是给本就动荡的法兰西雪上加霜。她低头看着丝帕上舒展的白玫瑰,忽然想起查尔斯曾说过,英格兰与神圣罗马帝国暗中缔结了盟约——这场战火,或许很快就会烧到法兰西的心脏。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城堡里的钟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路易十二在病榻上被唤醒,穿戴整齐时,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他扶着王座的扶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听完战报,手指因用力而蜷缩成爪,指节泛白:“传我的命令,让北部军团立刻驰援边境!弗朗索瓦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弗朗索瓦赶来时,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气。他不像路易十二那般慌乱,反而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父王,米兰失守虽是重创,但也未必是坏事。神圣罗马帝国孤军深入,补给线过长,我们只需坚守边境,再联合威尼斯城邦夹击,定能将他们击退。”
“夹击?”路易十二咳嗽几声,气息不稳,“威尼斯人向来见风使舵,怎么会轻易帮我们?”
“他们会的。”弗朗索瓦语气笃定,“只要我们承诺,战后将米兰的三分之一领土划归威尼斯,他们自然会出兵。”
路易十二皱起眉头,显然不赞同这种割地求和的做法。可他看着弗朗索瓦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病弱的身体,终究无力反驳,只能摆了摆手:“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守住边境,不能让敌军踏入法兰西一步。”
弗朗索瓦躬身领命,转身离开时,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玛丽·都铎,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玛丽·都铎心中冷笑,她清楚弗朗索瓦的心思——这场战争,对他而言不是危机,而是攫取军权的绝佳机会。只要他能击退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就能在军中树立威望,等到路易十二驾崩,登上王位便如探囊取物。
接下来的日子,城堡里的气氛愈发紧张。每天都有战报传来,时而说边境告急,时而说援军受阻,弗朗索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事会议厅,偶尔回房探望克劳德,也总是行色匆匆。克劳德的胎象渐渐稳定,但自从撞破弗朗索瓦和玛丽·博林的私情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眼神空洞。
玛丽·博林则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弗朗索瓦自顾不暇,再也没有时间理会她,侍臣们更是对她避之不及,连吃饭都只能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安妮·博林几次想为她求情,却都被弗朗索瓦的侍卫拦在门外,最后只能劝玛丽·博林收敛锋芒,暂且忍耐。
这天午后,玛丽·都铎正在房间里翻阅一本拉丁文诗集,安妮·博林突然找上门来。她褪去了往日的骄傲,神色憔悴,眼眶泛红:“王后殿下,求您救救玛丽吧。她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垮掉的。”
玛丽·都铎合上书,抬眸看着她:“我能怎么救她?弗朗索瓦现在心思全在战争上,根本不会理会这些琐事。再说,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后果本该由她自己承担。”
“可她也是被弗朗索瓦欺骗了啊!”安妮·博林声音哽咽,“王后殿下,您也清楚宫廷的险恶,我们博林家在法兰西无依无靠,玛丽只是想找个靠山,才会一时糊涂……”
“靠山?”玛丽·都铎冷笑一声,“在这个宫廷里,最不可靠的就是别人的承诺。弗朗索瓦的甜言蜜语,不过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她心甘情愿吞下去,就该做好中毒的准备。”
安妮·博林看着玛丽·都铎冷漠的神情,心里一阵发凉。她知道玛丽·都铎说得对,可看着自己的姐姐日渐消沉,她实在无法坐视不理:“王后殿下,就算您不看在玛丽的面子上,也请看在我们博林家效忠您的份上,帮她一把。只要能让她平安离开城堡,我们姐妹俩日后定当报答您的大恩。”
玛丽·都铎沉默了。她看着安妮·博林眼中的恳求,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英格兰的处境。当初她远嫁法兰西,不也是无依无靠,只能在权力的旋涡中挣扎吗?玛丽·博林的遭遇,或许就是另一个版本的自己,只是她比自己更愚蠢,选错了依附的对象。
“我可以帮她。”玛丽·都铎缓缓开口,“但我有一个条件。”
安妮·博林连忙点头:“王后殿下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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