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那边鸡飞狗跳的消息,王夫人那张脸,算是彻底毁了容。又红又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溃烂的地方流着浑浊的黄水,又痒又痛,折磨得她哭天抢地,几次差点晕死过去。王御史看着爱妻这副惨状,心疼得跟刀绞似的,怒火更是直冲脑门,烧得他眼珠子都红了。
“查!给老子一查到底!”王御史在书房里咆哮,唾沫星子喷了管家一脸,“夫人近日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吃的、用的、抹的,尤其是脸上那些玩意儿!给本官一件件、一桩桩,仔仔细细地筛!谁敢隐瞒,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王府上下顿时笼罩在一片恐怖氛围中。所有丫鬟婆子、小厮仆役,但凡是能跟内院沾点边的,全被拎出来过堂。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转筋。
在这种高压之下,那个捡了“大便宜”的厨房婆子,根本没扛过第二轮盘问。管家刚把“胭脂水粉”这个关键词抛出来,她立马就崩溃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把那天在后巷怎么“偶遇”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怎么“不小心”掉了一盒胭脂,又怎么“说漏嘴”提到“玉颜斋”、“新品试用”、“颜色好不掉色”这些关键词,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全抖了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她还哆哆嗦嗦地从自己床底下一个小破包袱里,掏出了那个用棉纸包着、她没敢完全上交,偷偷留了一点想自己试试的小盒子——正是春桃掉包的那盒掺铅胭脂的“孪生兄弟”。
“老爷!管家大人!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看那丫头说得神乎其神,就想……就想留点自己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婆子磕头如捣蒜。
王御史看着那盒简陋包装的胭脂,再听着婆子的供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玉—颜—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好一个‘颜色好不掉色’!好一个‘秘密试用’!竟然把这种毒物送到我夫人面前!真是好大的狗胆!”
“砰!”他一拳砸在黄花梨的桌案上,震得笔筒都跳了起来,“来人!拿着这盒赃证,立刻去把那‘玉颜斋’的东家钱万贯,给本官‘请’过来!再把他的铺子、库房,给本官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块砖头都别给老子放过!”
“是!”管家和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齐声应喝,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另一边,钱万贯这两天右眼皮老是跳,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不踏实。但他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最近干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除了库房里那批成本低廉、利润惊人的“特供”胭脂。不过那玩意儿都卖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出什么大岔子,顶多就是有几个穷酸跑来闹事说脸过敏,随便给几个钱就打发了。他寻思着,可能是最近天气燥,上火。
这天下午,他正坐在“玉颜斋”后堂的躺椅上,捧着个紫砂壶,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个月的进账,想着晚上去哪家酒楼快活快活。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铺子大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紧接着,一群穿着官服、腰佩朴刀的衙役,在一个面色冷峻的管家带领下,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为首的衙役头子眼神锐利如鹰,手里高举着一块令牌,声若洪钟:
“奉王御史令!查办‘玉颜斋’售卖毒胭脂一案!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铺子里的伙计和顾客全都吓傻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钱万贯手里的紫砂壶“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脚,他却浑然不觉。他肥胖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浸湿了里衣。
“王……王御史?毒……毒胭脂?”钱万贯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第一反应就是那批掺了铅粉的胭脂出事了!而且,还是捅到了以刚正不阿、手段强硬着称的王御史那里!
完了!这下他妈的全完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躺椅上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各……各位官爷,管……管家大人,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小民一向本分经营,这‘毒胭脂’从何说起啊……”
“误会?”王府管家冷哼一声,根本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那婆子供出来的那盒胭脂摔在他面前,“这东西,是你‘玉颜斋’的吧?经由你铺子里一个‘毛手毛脚’的丫鬟,‘不小心’送到了我们夫人手上!夫人用了之后,如今面容尽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钱万贯看着那熟悉的、为了省钱特意订制的简陋棉纸包装,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他心里把那个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毛手毛脚”的丫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嘴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这包装简陋,定是有人假冒……对!肯定是有人假冒我‘玉颜斋’的名声,栽赃陷害啊官爷!”
“是不是栽赃,搜一搜便知!”衙役头子大手一挥,“给我搜!重点查库房!所有胭脂水粉,全部开箱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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