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下着小雨,楚知夏扒着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滴,心中若有所思。
这阵子可把她愁坏了——好端端办起来的女子学堂,女子互助会,愣是被一群老古董盯上了。
解决了个王大学士,这事儿还没完,礼部那几个老头天天在朝堂上念叨,说女人读书是“母鸡打鸣坏规矩”,时不时的还有人往学堂扔石头,把窗户砸得稀碎。
她在现代当老师那会儿,总给学生讲“团结就是力量”,这会儿自己遇上事儿,倒把这茬给忘了。
一拍脑门想起来,赶紧抓起毛笔在纸上狂写:“拉队伍!找帮手!人多才能办大事!”
墨点子溅得到处都是,跟她乱糟糟的心情似的。
第二天雨刚停,楚知夏套上件素色衣裳,带俩丫鬟就往李府跑。
要说这李老太太,在京城老太太圈里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当年她为了逃婚,差点从墙头翻出去,老了也没消停,天天拄着拐棍儿在胡同口跟人唠嗑,逮着机会就吐槽封建礼教。
”李姨!救命啊!”楚知夏一进院门就喊,远远看见老太太坐在葡萄架下嗑瓜子,三步并两步扑过去握住她的手,“您可得拉我一把!不然这女子学堂可要关了!”
李老太太把瓜子一扔,嗓门比打雷还响:“啥?反了天了!”
她拍着楚知夏的手背,眼眶都红了,“想当年我眼巴巴扒着私塾墙头,就盼着能进去听堂课。我爹抄起扫帚追着我打,说‘姑娘家读什么书’。现在好不容易有学堂了,他们还想使坏?”
楚知夏趁热打铁:“您在老太太堆里说话最有分量!要是能把老姐妹们都叫上,咱们组个‘老太太联盟’,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嚷嚷!”
“就这么干!”
李老太太噌地站起来,拐杖戳得青石板咚咚响,“我这就写请帖,把胡同里王婶、张姨全叫来!”
这边老太太们要组局,楚知夏也没闲着。
她揣着自己烤的点心,一家家拜访支持新思想的官员。
见着人就掰扯:“大人,您想想,班昭续写《汉书》,蔡文姬弹《胡笳十八拍》,哪个比男人差?现在让姑娘们读书,以后说不定能出女状元,给朝廷添多少人才!”
没几天,李府院里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二十来个老太太拄着拐棍、坐着藤椅全来了,有个王老太太,还特意包了两屉包子,说是边吃边聊。
“姐妹们!咱们年轻时没赶上好时候,现在孙女辈有学上了,能眼睁睁看着黄了?”
李老太太站在石桌上,花白头发被风吹得乱飘,“我提议,咱联名给皇上写信,把心窝子话全倒出来!”
“算我一个!”
张姨掏出老花镜,颤巍巍摸出毛笔,“我孙女天天缠着我要去学堂,我拼老命也得给她争个机会!”
老太太们说干就干,葡萄架下的石桌立刻成了写字台。
王老太太刚蒸好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张姨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上,李老太太把拐杖往旁边一戳,撸起袖子就研墨。
有认字的老太太凑在一块儿琢磨措辞,不认字的就坐在藤椅上念叨:“就说咱年轻时想认字有多难,求着先生教个字,被街坊指着脊梁骨骂‘不守本分’”“我那丫头当年偷偷藏了本《女诫》,被她爹发现当场就给撕了,孩子哭了半宿”“现在学堂能教姑娘们算算术、写文章,这是积德的好事,凭啥不让办?”
楚知夏站在旁边看着,眼眶有点发热。
这些老太太的皱纹里藏着的,不都是她在历史书里读过的、那些被“三从四德”捆了一辈子的无奈吗?
这会儿她们握着笔的手虽然抖,可眼神里的劲儿,比朝堂上那些摇头晃脑的官员们亮堂多了。
李老太太把众人的话攒到一块儿,又让楚知夏帮忙顺了顺句子,最后由写字最工整的周老太太誊抄。
信纸用的是最普通的纸,墨迹有的浓有的淡,还有个老太太不小心滴了滴茶水在上面,晕开一小片浅黄。
可就是这封看着不那么“规矩”的信,字里行间全是掏心窝子的话——
“......臣等皆是白发老妪,活了大半辈子,见够了姑娘家裹小脚、藏深闺,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要装作不识丁。今有公主办女子学堂,教姑娘们读书明理,不是要她们抛头露面惹是非,是想让她们日后遇着事,能自己写封家书,能算清柴米油盐账,能知道仁义礼智不只是男人的学问......”
末了,二十来个老太太挨着个按手印,红泥印在白纸上,像一朵朵倔强的花。
李老太太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用浆糊封了口,又在封口盖了自己的私章,拍着胸脯说:“这信我让我儿子亲自递上去,他要是敢耽误,我打断他的腿!”
过了三天,宫里还真有了动静。
小太监来传旨的时候,楚知夏正在学堂给姑娘们上算术课,讲“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听见“皇上召楚知夏进殿”,她手里的算盘珠子差点掉地上,赶紧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跟着小太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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