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噬灭体”如同一滴在宇宙画布上不断晕开的墨迹,缓慢却无可阻挡地侵蚀着“沉寂回廊”的规则结构。它所过之处,并非留下废墟,而是留下一片片绝对的“无”,连时空本身都失去了意义。更令人心悸的是,它确实在移动,沿着星盟舰队撤离时残留的能量轨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星盟疆域的方向而来。
速度不算快,按照当前轨迹推算,大约需要标准时三个月,其影响范围就会触及第一个边境殖民星系。但所有人都明白,面对这种规则层面的灾难,常规的距离和时间概念可能毫无意义,它随时可能因为某个未知的规则扰动而加速,或者……直接出现在任何地方。
星盟总部,最高战略会议厅。气氛比林夜归来时更加凝重,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霍克元帅的影像投射在会议室中央,他刚刚率领残存的舰队在更远的星域建立了临时防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沉重。“……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物理攻击、能量武器,甚至动用了部分基于林夜阁下权柄研发的规则武器。结果都一样——无效。任何形式的‘存在’与‘有序’,在接触到那片领域的瞬间,都会被强制‘归无’。它就像……规则的终点,万物的坟墓。”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拥有‘意识’,它的行为更像是一种遵循着毁灭本能的……自然现象,或者说,宇宙的‘癌症’。”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连敌人的形态和意图都无法理解,这仗怎么打?
“撤离吧。”一位殖民星系的代表声音颤抖地提议,“放弃边境星系,将所有人口和资源向核心星域收缩,建立最后的防线……”
“然后呢?”另一位军方将领猛地打断他,眼中布满血丝,“看着它一点点吃掉整个宇宙?我们能退到哪里去?核心星域失守之后呢?别忘了,林夜阁下带回来的界标罗盘还在修复中,我们连逃离这个宇宙都做不到!”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与它沟通?”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位社会学家,但立刻被无数看疯子般的眼神瞪了回去。与一个否定“存在”本身的东西沟通?无异于对着一场海啸朗诵诗歌。
就在争论趋于无力,绝望即将主导一切时,一直沉默旁听的林夜,缓缓抬起了手。他依旧坐在远程连接的医疗舱内,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经历淬炼的星辰,闪烁着冷静而坚定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这位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归来者,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在。
“沟通,没有意义。它的‘存在’形式,与我们认知中的任何意识都不同。”林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纷扰的清晰,“撤退,也只能延缓,无法解决根本。”
他环视众人,虚拟影像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恐惧、或期待、或麻木的脸。
“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的‘崩坏’。”林夜继续说道,“对抗现象,不能用对抗敌人的思维。我们无法‘杀死’它,就像无法杀死‘死亡’本身。”
“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林夜摇了摇头,他的意识仿佛与灵魂深处那更加凝练的【太初平衡】循环共鸣着,“我们不能对抗‘终结’,但我们可以……定义‘存在’。”
定义存在?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它的领域,是‘否定’的领域,是规则的‘无’。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它的面前,建立起规则的‘有’。”林夜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不是吞噬一切吗?那我们就创造出它无法立刻吞噬,甚至需要花费‘时间’来瓦解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构建一个足够强大的规则壁垒?”墨菲斯若有所思地插言,眼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不仅仅是壁垒。”林夜看向墨菲斯,又看向霍克元帅和林雪,“是‘火种’!一个蕴含着我们所认知的宇宙规则、文明信息、生命印记的……‘存在火种’!”
他开始阐述一个比“镜界”计划更加宏大,也更加匪夷所思的构想。
集合星盟所有的科技力量,调动林夜所能动用的【定义/稳固】、【调和/生命】等创世权柄,再结合林雪“星语者”连接命运织机的能力,以某个关键节点(比如星盟总部,或者某个特定的、规则相对稳固的星域)为核心,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防御体系——【秩序壁垒】。
这个壁垒,并非单纯的能量护盾,而是一个小范围的、高度凝练的、定义了“存在”规则的领域。它要强行在“概念噬灭体”的否定领域内部或边缘,开辟出一片暂时的“安全区”。
而“火种”计划,则更为极端。利用界标罗盘和创世之核的力量,将星盟最重要的文明数据库、基因库、乃至部分精英人口的意识备份,压缩、编码成一个极其微小的、蕴含着“存在”概念的规则奇点。一旦事不可为,【秩序壁垒】也无法阻挡噬灭体的扩张,就将这个“火种”发射出去,射向宇宙深处,或者……尝试进行跨宇宙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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