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穿着黄色长袍的神明名叫“帝俊”,与所有高处不胜寒的上位者相比,这位曾经的古天帝似乎要幸运得多。
太过久远的时间让他甚至有些忘了,那位名叫“常羲”的女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妻子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的。
他只是隐约还记着,在那个神明稀缺且权责分化不明的上古年间,自己近乎是凭借一己之力维持着仙庭的正常运转。
那些处理不完的繁杂事宜总是让自己忙到深夜,无暇休息。
而司掌太阴的常羲每到此刻,便总会给帝俊披上一块粗布织成的斗篷,再为其斟上一杯热茶。
做完这一切后,她还会替丈夫分担些事务,甚至以“置闰之法”设合历以调节阴阳,解决了日月运行不齐的问题。
对帝俊而言,常羲像是柔和月色般,虽无声无息,不言不语,却每分每秒都在为自己驱散子夜的黑暗与寒凉。
每一次看见她的身影或是听见她的声音,帝俊都觉着无比心安,甚至已经淡忘了那总归要到来的告别。
然而,现实总是很讽刺的不够圆满。
明明是一人之下的太阴之主,但在那个法则尚不够完善的年代里,却又唯独只有司掌太阴之人,无法像普通神明一般理所当然的永生。
虽然其也有着近千年悠悠岁月,却终要像月亮夜升昼落一般在某一天转世轮回。
这种宿命如鲠在喉的横在帝俊与常羲心头,可二人却又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
大抵是连天帝也有些喜欢自欺欺人,觉着只要自己忘了,便不会有所谓的分别。
可现实却终究不会随意志有所改变,即便是帝俊,也不行。
这一天终归是如约而至的来了,等到天际尽头随着日出缓缓亮起,常羲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她的手掌轻轻贴在帝俊的脸上,那一抹斗篷与热茶的温柔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等着我……等我回来,月亮会照常升起,我……一定会回来……下一个千年,常羲……还做你的妻子。”
女孩的声音在晨风中飘荡,带着无尽的承诺和深深的眷恋。
随着月色归于沉寂,她的身影也消散在帝俊身前。
那一天的破晓,在天帝眼中却是黑的有些发冷。
当时的仙庭早已在二人的操持下可以独立运转了,帝俊也不再需要每日忙碌到深夜,但烛火下的那份心安,却终究成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在那之后,帝俊常会望着下界发愣,直到自己看见了某位被称为“嫦娥”的女孩。
那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便意识到,这正是她的转世。
沉浮中以为是情深缘浅,她的再度出现,令他看见誓言,承诺斑驳在水天之间。
只是这一次,女孩却牵起了别人的手。
见此一幕,帝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对所有人来说,嫦娥就只是嫦娥,不过是在自己眼中,常羲永远都是常羲。
“你呀你……食言了啊……”
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苦笑,转身走回了房间。
其他神明只知道在那之后,天帝便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每天就只是披着块破斗篷,坐在桌前看着一杯热茶发呆。
随着茶水的热气渐渐消散,他的心也慢慢变得冷漠和遥远。
至于另一边的嫦娥……原本依靠着灵魂中与太阴神位的牵绊,只要她顺其自然地成长,便终会顺理成章地通过继任太阴成神。
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彻底将事情推向了预料之外的方向。
由于逄蒙的贪婪之举,强夺不死药一事,迫使嫦娥主动服下这禁忌之物。
这也使得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不死药误入歧途成仙,再也无法继任太阴,导致太阴之位空缺至今。
也是因为这一变故,嫦娥虽然在人间常被称作“太阴星君”,但却没能得到任何正统神话的认可,亦无法在仙庭中占据一席之地。
数千年的时光流转,沧桑经历了无数变迁,直到“最终战争”的第十一回战开始之前,天地间的历法已经隐隐显现出了混乱之兆。
因此,太阴之位认主一事变得迫在眉睫,成为了当务之急。
于是乎,帝俊便在这危急存亡之际找到了伏羲。
两人在暗室内商议许久,最终决定由伏羲抽离嫦娥体内的不死药药性,并将其魂魄纳入精血之中,再由帝俊亲手将这滴鲜血送入月核。
冥冥中的牵绊,会让嫦娥的魂魄在一段时间后通过重新执掌太阴而得以复生,同时借嫦娥之死为开端,破天界议会的厄运之局。
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伏羲不惜承担所有的骂名,也没有在一切结束前将这些告诉任何人。
而另一边,帝俊则是悄悄前往了太阴之上,独自在月桂树下站立良久。
凉风吹过树梢,帝俊的衣袍轻轻飘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上战斗的嫦娥,重新一点,一点,一点回想起关于常羲的一切。
本来有些模糊的记忆,在此时刻意的探寻之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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