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设立的营帐内,气氛压抑。
重伤的黑狼百夫长狼嗥被两名秦军士兵扶着走进来。
他脖颈上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用脏污的麻布包裹着,依旧有血迹渗出,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却交织着恐惧、痛苦和一丝诡异的狂热。
嬴政端坐于一张简陋的木案后,面色平静,目光深邃如古井。
李斯静立其侧,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他。
而白起,则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站在帐内最阴暗的角落,冰冷的目光让帐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狼嗥艰难地抬起头,目光首先畏惧地扫过角落的白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嘶哑地开口,用的是一种夹杂着部落土语和生硬秦地口音的混合语言:“黑甲神将,我…我要说的秘密,重大的秘密只告诉你。”
嬴政并未因被无视而动怒,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乃此地之主。你有何话,可言于朕听。”
狼嗥似乎这才注意到嬴政,他挣扎着看向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感受到嬴政身上那虽不似白起般外露、却更加深沉浩瀚的威压,他最终还是屈服了,艰难地低下头:“是,大人。”
“说。”嬴政吐出一个字。
狼嗥咽了口带血的唾沫,喘息着说道:
“那些人,齿轮眼的人,他们…他们不是神,是魔鬼!他们答应给我们锋利的铁刀,能轻易劈开皮甲骨盾,但要我们用活人去换!最开始是奴隶,然后是战俘,最后…最后他们甚至要我们自己去抓其他小部落的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和愤怒:
“我们照做了几次,确实换到了一些铁刀,很厉害。黑狼部落靠着它们吞并了两个小部落,但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这次竟然要一百个健壮的活人!我们一时凑不齐,他们就断了交易,还威胁说,如果我们不按时交人,就要让我们部落消失!”
帐内静悄悄的,只有狼嗥粗重的喘息声。
李斯眉头紧锁,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
“那些铁刀,现在何处?”嬴政问道。
“大部分都在部落人手里,这次出来带了一部分,应该都落在你们手里了。”狼嗥眼神闪烁了一下。
嬴政看向李斯,李斯微微点头,示意缴获的武器中确实有少量质地异常精良的铁制刀剑,远超部落工艺水平。
“与你部落接触的齿轮眼之人,是何模样?如何联络?其据点又在何处?”嬴政继续追问,直指核心。
狼嗥脸上露出恐惧:
“他们很神秘。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拨人,有时是穿着奇怪灰布衣、不说话的人,有时是像商人模样、但眼神很冷的人。联络方式…每次都是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在指定地点留下标记,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老巢在哪里。”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声音颤抖起来:
“有一次交货时,我偷偷跟远了一点,看到他们把人赶进一个山洞。然后里面传出了不是人的惨叫声,还有像是铁器敲打和野兽咆哮混合的声音,很久很久才停,那些人再也没出来。”
帐内气氛更加凝重。
活人献祭?惨叫声?野兽咆哮?这齿轮眼组织到底在做什么?
“还有呢?”
嬴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还有…我好像听到他们其中一个人,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说什么材料不够,主脑会不满,还有什么河源镇的工坊急需…”狼嗥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河源镇工坊!
嬴政与李斯眼神瞬间交汇!
薛仁贵曾提过,河源镇有一个掌握技术的技工行会,态度暧昧!
难道这齿轮眼组织与河源镇有关?
甚至,其工坊就在河源镇?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白起,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狼嗥,沙哑地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那些被送走的人,可有共同特征?”
狼嗥被白起突然开口吓得一哆嗦,连忙道:
“特征?好…好像大多是身体强壮,或者手脚灵巧的工匠?对!他们好像特别点名要过工匠!”
身体强壮?手脚灵巧的工匠?河源镇工坊急需?
线索似乎隐隐串连起来。
这个神秘组织,似乎在大量抓捕精壮劳动力和工匠,用于某个秘密的、可能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工程或实验?
而河源镇,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节点,甚至可能就是其据点之一!
“陛下,”李斯低声道,
“若狼嗥所言属实,那这齿轮眼所图绝非小可。其行为模式,倒像是在进行某种大规模的秘密营造,或邪恶祭祀。”
嬴政微微颔首。
无论对方目的为何,其手段已然天怒人怨,且触角开始伸向大秦周边,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就在他思索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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