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京都,美得不似人间。
唐笑笑、顾言和黑豹卡隆三人,行走在通往岚山深处的石径上。两侧是参天的竹林,竹叶上承着厚厚的积雪,偶尔有风吹过,雪粉便“簌簌”地落下,为这片寂静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禅意。
这与他们刚刚经历的、充满了血腥与背叛的荒岛相比,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唐笑笑凭借她那无孔不入的家族人脉,很快就锁定了那位传说中的剑道大师“无心”的隐居之所——一座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古老寺庙,无心庵。
无心庵,就坐落在竹林的尽头。
它没有宏伟的山门,没有华丽的殿宇。只有一圈简朴的竹篱笆,一扇斑驳的木门,和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小巧的庵堂。一切都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枯寂的美。
顾言上前,叩响门环。
片刻,木门无声地拉开。一个穿着深蓝色剑道服、面容清秀的年轻剑客,出现在门后。他的眼神,沉静得如同一口千年古井,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何事?”他的声音,清冷如雪。
唐笑笑立刻换上她那招牌式的、足以融化冰山的甜美笑容,递上了引荐信和一份她重金求购的宋代建盏。
“我们从中国远道而来,特为拜访无心大师。”
年轻剑客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信和礼物,便平静地移开。
“师父闭关,不见外客。请回。”
说完,他便准备关门。唐笑笑的“社交牛逼症”,第一次,遭遇了滑铁卢。
“等等!”她急忙抵住门,使出浑身解数,“小哥哥,我们没有恶意!我是大师的超级粉丝!我对他的剑道……”
年轻剑客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不耐,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纯粹的“无”。
一旁的顾言,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忍不住扶额。
黑豹卡隆,显然没有这种耐心。
他那属于原始部落战士的思维里,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逻辑——强者,只与强者对话。
他一把将唐笑笑拨到身后,用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直面着年轻剑客。
“我,打你。”他用生涩的日语,瓮声瓮气地说道。
年轻剑客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如同黑塔般的男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属于野兽的战意。
他向后退了一步,将院门,完全打开。
“请。”
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
静谧的庭院里,两人遥遥对峙。
年轻剑客手持竹剑,静立如松。
黑豹赤手空拳,狂野如火。
“吼——!”
黑豹率先发难!他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冲向了那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剑客!
然而,就在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即将触及对方的瞬间——
年轻剑客,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递出了一记最基础的直刺。
黑豹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壁!一股无法抗拒的、螺旋般的巧劲,从那细细的竹剑剑尖之上传来,瞬间卸掉了他所有的力道,并将这股力道,加倍地,返还了回来!
“砰!”
黑豹魁梧的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雪地里!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一招,秒杀。
年轻剑客缓缓收剑,淡淡道:“你们走吧。心太乱,杀气太重,不配见师父。”
话音刚落。
一个苍老、却又异常洪亮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那寂静的庵堂深处,传了出来。
“让他进来。”
“这个大个子身上……”
“有故人的气息。”
顾言和唐笑笑,被拦在了门外。
黑豹独自一人跟着那个年轻剑客,走进了庵堂深处。
那是一间雅致的茶室。
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幅“空”字挂轴,和一个古朴的茶席。
一个须发皆白、瘦骨嶙峋,穿着灰色僧袍的老人,正跪坐在茶席前,专注地,用一把长柄竹勺,往茶碗里添着热水。
他就是,传说中的剑道第一人,“无心大师”。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黑豹,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比之前在悬崖上对决的厉承骁,更恐怖、更深不见底的压力!那是一种,如同深渊般的、绝对的“空”与“无”。
“坐。”无心大师头也未抬,示意黑豹坐在他对面。
他将一碗刚刚点好的、翠绿色的抹茶,推到黑豹面前。
“尝尝。”
黑豹不懂什么茶道,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来自哪里?”无心大师终于抬起头,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黑豹说出了自己部落的名字。
无心大师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我感受到的‘故人的气息’,不是来自你。而是,来自你血脉里,传承的东西。”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墙边,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用白布包裹着的、古朴的太刀。
“我年轻时,曾游历四海,挑战天下强者。我曾遇到过一位,与你们部落同源的、失落文明的圣女。
“我们曾并肩作战,对抗的敌人,也叫‘沙漏’。”
“那一战,她为了掩护我,身受重伤。我欠她一个人情,也欠她一场,未完成的对决。”
无心大师解开白布,露出了里面那把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太刀。
“想让我帮你可以。但你要替你的那位‘故人’,完成一场,迟到了五十年的约定。”
他将那把沉重的太刀,扔给了黑豹。
“接我一剑。”
“如果你能在我剑下,站着。我就把我守护的东西,交给你们。”
他没有给黑豹任何准备的时间。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经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一道快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光线、斩断时间的、纯粹的剑光,已经出现在了黑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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