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两个废物!”黄捕头踹了衙役一脚,“给我追!它跑不远!”
可他们追进槐林时,连马影都没看着。林子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还有股淡淡的酱肉香——阿骓正蹲在老槐树后面,用前蹄抱着油纸包,小口小口啃肘子呢。
黄捕头在林子里搜了半天,只找到个啃剩的骨头,上面还留着两排牙印,不像马啃的,倒像人咬的。“邪门了。”他把骨头往地上一扔,“给我守着!我就不信它不出来!”
从那天起,黄捕头带着衙役在槐林外搭了个棚子,天天守着。他们把绳索铺在地上,还撒了些豆子——黄捕头说马爱吃豆子,准能踩着绳索被绊倒。
可阿骓哪会中这招。它从林子里的密道绕到苏巧家后院,苏巧正坐在梨树下绣帕子,见马从墙头跳进来,吓了一跳:“你咋来了?黄捕头还在外头呢。”
阿骓打了个响鼻,往她脚边丢了颗圆滚滚的东西。苏巧捡起来一看,是颗野栗子,里头裹着块碎银子——是从黄捕头的钱袋里叼来的。
“你还偷了他的银子?”苏巧又气又笑,把银子收起来,“快藏好,我去给你拿点糖。”
她刚转身,就见阿骓突然打了个哆嗦,青灰毛慢慢变短,又变成了那个额角带白记的少年。少年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声音有点闷:“他们说要扒我的皮。”
苏巧手里的糖罐“当啷”掉在地上。她定了定神,捡起糖罐递过去:“别怕,有我们在呢。”
少年抬头看她,眼睛红了红,接过糖罐,往嘴里塞了块糖:“我不想走,这里有糖吃,还有烧饼。”
“不走,咱就不走。”苏巧蹲下来,帮他拂掉裤腿上的草屑,“落马坡的人都护着你呢。”
黄捕头守了三天,连马毛都没摸着,倒把自己晒黑了一圈。他正坐在棚子里啃干粮,就见王老汉背着柴从林边过。
“老头!看见马妖没?”黄捕头把啃剩的窝头往地上一扔。
王老汉往地上啐了口:“啥马妖?那是落马坡的福星,你少在这瞎嚷嚷。”
“福星?”黄捕头冷笑,“等我抓住它,看你们还嘴硬。”
他正说着,就见李二挑着担子从镇上回来。黄捕头眼睛一亮,冲过去拦住他:“你天天给那马送糖,肯定知道它在哪!说出来,我赏你银子!”
李二把担子往地上一放:“赏银?我可不敢要。阿骓是我朋友,我不能卖朋友。”
“朋友?”黄捕头笑了,“你跟个畜生称朋友?”
“它比你像人。”李二抱起胳膊,“你在这守着也没用,阿骓想走,谁也拦不住;它不想走,你也抓不着。”
黄捕头被噎得说不出话,挥挥手让衙役去搜李二的担子。衙役翻了半天,只找到些糖人、针线,还有块雨花石——是阿骓前几天换给他的。
“这石头哪来的?”黄捕头抢过去看。
“阿骓给的。”李二昂着头,“它还会用灵芝换糖呢,比你懂规矩。”
黄捕头气得把石头往地上一摔,可石头落地时“咚”地弹起来,没碎,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撞在他的靴子上。
那天下午,黄捕头正蹲在棚子里算账——他带的银子快花完了,再抓不到马妖,就得空着手回县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咴儿”一声马叫,他一蹦三尺高:“来了!快准备!”
可跑出去一看,只见王老汉骑着老驴从路上过,驴背上还驮着捆柴。“你这驴叫啥?”黄捕头瞪着他。
“它看见你害怕呗。”王老汉拍了拍驴脖子,“老驴通人性,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
正说着,张寡妇抱着小宝从地里回来,手里挎着个竹篮。黄捕头拦住她:“篮子里装的啥?是不是藏了马妖?”
张寡妇把篮子往他面前一递:“刚摘的豆角,你要吃?”她掀开盖布,里头除了豆角,还有块红糖——是给阿骓留的。
黄捕头翻了半天,啥也没找到,只能让她走。张寡妇走过去时,小宝突然指着槐林方向喊:“马马!”
黄捕头立刻往林子里跑,可跑进去一看,只有棵老槐树,树干上还缠着根红绳——是苏巧早上挂的,说能辟邪。
等他灰头土脸地出来,就见村里人都站在路边看他,眼神里带着笑。李二蹲在石碾子上喊:“黄捕头,要不你先回去吧?阿骓要是不想见你,你蹲到明年也没用。”
“我就不信了!”黄捕头梗着脖子,“今晚我就在林子里守着!”
可他刚进林子,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跟头。低头一看,是根青藤——是阿骓用蹄子勾过来的。他刚爬起来,头顶又掉下来片湿树叶,冰凉凉的贴在脸上。抬头一看,阿骓正站在树杈上,嘴里叼着个野栗子,正往下丢呢。
“你敢耍我!”黄捕头气得拔刀就砍,可刀刚举起来,就被从树上掉下来的槐花埋了——阿骓用尾巴扫下来的。等他从槐花堆里爬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花瓣,活像个唱戏的。
“救命!”黄捕头抹着脸上的花瓣往林外跑,两个衙役见了,也跟着跑。他们跑出林子时,正撞见赵先生背着药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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