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覆灭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曾经被其阴影笼罩的朝堂,如同久雨初霁的天空,透出一种焕然一新的清明。肃清的行动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最大的顽疾已除,整个帝国的权力重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皇权,向着那位年轻的帝王,以及他身后那位屡创奇迹的皇贵妃,快速收拢。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没有了慕容峰及其党羽的掣肘与阴郁,殿中虽因之前的清洗略显空荡,却流动着一股积极而热切的气息。当内侍监按照惯例唱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时,以新任宰相(原寒门领袖,因清廉刚正被破格提拔)王文谦为首,数十位文武大臣,包括德妃之父李老将军、赵煊等新晋青年官员,齐刷刷出列,手捧早已拟好的奏疏,躬身行礼。
“臣等,恳请陛下顺应天意,俯从民心,正位中宫,册立皇贵妃苏氏为皇后!”王文谦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宽阔的太极殿内回荡。
紧接着,数十位大臣齐声附和,声浪汇聚,如同潮涌:“皇贵妃娘娘,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更兼心怀天下,屡献良策,活民无数,功在社稷,德配天地!今中宫虚悬,非国家之福。臣等伏请陛下,早定国本,册立苏氏为后,母仪天下!”
这番陈词,早已超越了寻常后宫晋封的范畴,直接将林清玥的个人品德与其对国家的卓越贡献并列,将其地位拔高到“功在社稷,德配天地”的高度。没有人提及她曾经“苏云裳”的身份与那早已平反的巫蛊旧案,此刻,在群臣眼中,她只是那个带来火墙、玻璃、暖房,充盈了国库,间接促成了铲除奸佞的“皇贵妃苏氏”。
齐珩高踞龙椅之上,看着殿下跪倒一片、情词恳切的臣子们,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欣慰与激荡。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微微抬手,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仪:“众卿所请,正是朕心之所向。皇贵妃苏氏,贤良淑德,功在千秋,堪为天下女子表率,朕之中宫,非她莫属!礼部、钦天监即刻着手,择吉日,备典仪,朕要于太极殿前,举行最隆重的册封大典,昭告天下!”
“陛下圣明!”山呼之声再次响起,充满了真挚的拥戴。
圣旨既下,整个皇宫乃至京城都迅速忙碌起来。礼部官员翻阅典籍,拟定最完备的册后仪程;钦天监夜观星象,最终选定了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内务府与宫中六局全力运转,筹备典礼所需的一切器物、服饰、卤簿;京城主要街道开始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张灯结彩,一派盛世庆典的气象。
这一个月间,景仁宫门庭若市,但林清玥却异常沉静。她配合着各项准备工作,试穿礼部送来的繁复皇后礼服与凤冠,熟悉冗长的册封流程,脸上始终带着从容平和的微笑。唯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抚摸着那以金丝银线绣着龙凤呈祥、十二章纹的深青色祎衣,看着那顶缀满东珠、宝石,垂下十二串五彩旒珠的九龙四凤冠,心中才会生出些许恍如隔世之感。从现代社会的科学家,到异世深宫的妃嫔,再到如今即将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命运的轨迹,实在超乎想象。但她并无畏惧,唯有肩头沉甸甸的责任感,以及对身边那个男人,还有腹中孩儿未来的期许。
吉日终于到来。
天还未亮,整个皇宫已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太和殿前广场,汉白玉的栏杆系着红绸,御道铺着崭新的猩红地毯。文武百官按品级着朝服,列队于广场两侧,旌旗仪仗森然排列,身着金甲的侍卫如同雕塑般肃立。庄严肃穆的礼乐声中,钟鼓齐鸣,京城百姓万人空巷,聚集在皇城外围,翘首以盼。
齐珩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神情庄重,率先登上太极殿前高高的丹陛,于御座之上端然坐下。日光初升,洒在他明黄的龙袍上,熠熠生辉,天子的威严与荣耀,在此刻展露无遗。
随后,在司礼监官员的高声唱引和庄严的韶乐声中,册封使(由宗室亲王担任)、册封副使(由宰相王文谦担任)手捧金册、金宝(皇后印玺),率领长长的仪仗队伍,缓缓走向景仁宫。
景仁宫正殿,林清玥已梳妆完毕。内命妇、女官侍立两侧。她身着深青色、绣着五彩翚翟纹的袆衣,纁色领缘与袖边庄重典雅,腰间系着大带、革带,佩绶、玉环,层层叠叠,华贵无比。头顶的九龙四凤冠沉重而精致,垂下的十二串五彩玉珠(旒)在她面前微微晃动,遮住了部分视线,却更添神秘与威仪。她的面容经过精心妆点,眉如远山,唇若涂朱,美丽不可方物,更有一股沉静如水、雍容华贵的气度自然流露。
册封使宣读册文,文辞华美,历数其德行功绩,正式册立苏氏为皇后。林清玥跪受金册、金宝,三跪九叩,行臣子及妻子之礼,仪态万千,无可挑剔。
礼成,鸾驾起行。林清玥乘坐皇后专属的凤辇,在浩荡仪仗的簇拥下,自景仁宫出发,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抵达太极殿广场。当她扶着女官的手,缓缓步下凤辇,出现在百官和万民视线中时,整个广场仿佛都为之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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