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沉浮,最终被坚硬床板的触感和空气中弥漫的霉味拽回现实。
黛柒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水泥天花板,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是唯一光源,粗糙的墙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狰狞的血管。
她身下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稍一动弹就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单薄的床单散发着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刺鼻气味。
房间空旷得令人窒息。
除了这张床,别无他物。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关闭着,门下方有一个狭小的送餐口,一盘简陋的饭菜摆在那里,几根看不出原状的蔬菜和一小坨冷硬的米饭。
令人毫无食欲。
还没等她仔细审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铁门被一股蛮力推开,发出巨响。
脚步声停在门槛处,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黛柒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双锃亮的黑色作战靴,靴底沾着些许干涸的泥尘,稳稳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视线向上,是笔挺的黑色作战服裤腿,一丝不苟地扎进靴筒,包裹着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的长腿。
男人的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黑色蒙面巾,末端垂落,恰好落在锁骨的凹陷处,随着他平稳的呼吸轻微起伏。
他的面容彻底暴露在光线下。
眉目精致得如同古画里走出的人,骨骼轮廓完美无瑕,像一尊冷白的玉雕佛像。
眉骨与清晰的下颌线流畅衔接,鼻梁高挺却不过分凌厉,唇形饱满,下唇尤为丰润,色泽是天然的殷红,如同染血。唇角天生微微上扬,即使此刻没什么表情,也自带三分慵懒的笑意。
偏生了一双狐相的眼。
眼眸狭长,眼尾天然上挑,浅棕色的瞳仁在昏黄光线下流转着捉摸不定的光晕,皮肤是冷调的白皙,整个人透着一股非人的精致与妖异,到真跟狐狸有几分相似。
是白天那个掳走她的蒙面男人。
厌恶和极度的疲惫瞬间攫住了黛柒,无关紧要的人,她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团空气,随即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无声地表达着极致的蔑视与抗拒。
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作战靴踩过水泥地的轻响由远及近,
男人对她的无视毫不在意,甚至那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咧得更开了一些,
他在那盘纹丝未动的饭菜前突然停下脚步。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已经凝出油花的、令人毫无食欲的食物,鼻翼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
他信步走进来,
他开口,声音像是浸过温软的蜜,尾音却轻佻地扬起,带着一种戏谑的黏腻感,
我来瞧瞧,黛小姐有没有乖乖吃饭呢。
床上的女人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完全不理会,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男人脸上不见半分尴尬,脚步声却停了。
死寂如同湿冷的蛛网,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收紧,反而比之前的声响更令人窒息。
这份过分的安静像羽毛般搔刮着黛柒紧绷的神经,让她心头莫名发紧。
她终是没能忍住,极细微地掀开一丝眼缝,
!!
一张放大的脸几乎贴到她面前,
呼吸瞬间窒住。
黛柒被她的诡异的模样和玉捏的妖孽面容吓了一跳,那双狭长的、浅棕色的狐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惶缩小的倒影,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过长的睫毛。
四目相对,两眼相融
他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床前,视线与她完全齐平,就这么维持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一言不发,
黛柒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被这猝不及防的贴近和诡异沉默吓得汗毛倒竖。
惊惧瞬间化为虚张声势的怒火,她猛地往后一缩,色厉内荏地骂道:
“滚开!臭狐狸!”
男人眉梢微挑,自然听懂了这拙劣的辱骂所指为何,无非是他这张惹眼的脸。
他非但没退,反而就着蹲踞的姿势,又向前逼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脸上笑意更深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夸赞。
“小姐,”
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第一次见面,就随意点评别人的长相,恐怕不太礼貌吧。”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悠闲的蹲姿,甚至单手支颐,手肘抵在膝盖上,姿态闲适得仿佛不是置身于阴冷的囚室,像是在自家花园里赏花。
黛柒才不管他,搞的他第一次见她就多有礼貌似的。
她狠狠闭上眼,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开。”
低低的笑声响起,带着一丝愉悦的震颤。
“别太紧张,”
他语气轻松得可恨,甚至带上了一点哄劝无知孩童般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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