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另一头,法尔纳塞已经从史尔基手中接过了那套熟悉的银锁子甲。她看了一眼不远处一间被炮火掀掉半边墙壁的裁缝铺,对众人道:“我进去换一下。”
伊斯多洛的眼珠子立刻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他故作无人地朝着那间铺子晃悠过去,一边走一边嘀咕:“说不定里面能找到什么趁手的短剑……”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伊斯多洛的痛呼。
他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回头只见史尔基面无表情地举着她那根比人还高的法杖。
“色狼。”小魔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才是色狼!我只是想找武器!”伊斯多洛涨红了脸,极力辩解。
“哇!猴子被敲啦!长包啦!”巴克在他头顶幸灾乐祸地飞来飞去,让伊斯多洛更加恼羞成怒。
这边的吵闹声不大,却足以打破街口那凝滞如冰的气氛。
格斯收回了投向远处的目光,不再理会身后的欧文,迈开脚步。
“喂,大块头,那个人是谁啊?”伊斯多洛揉着脑袋追了上来,好奇地问,“他好像认识你?”
对于这个答案,格斯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狰狞,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认识。”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认错人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要找的人,早就没了。”
欧文爵士怔在原地,看着那一行人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没入浓雾之中。
那个高大的背影,那个年轻的魔女,那个换上锁子甲后眼神变得坚毅的贵族小姐,还有那个吵吵闹闹的少年……这支奇怪的队伍,就这样被浓雾吞噬,仿佛瞬间消逝的往日梦幻。
不。
欧文攥紧了拳头。
他情愿相信,那不是过去,也不是梦幻。
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是真实不虚的杀气与痛苦。他越是想否定,就越是证明了那段过去的存在。
“格里菲斯大人……”
欧文抬起头,仰望着被烟尘与雾气遮蔽的天空,喃喃自语。
“曾几何时,您的光辉之翼,会像那个启示一样……吹散覆盖祖国的黑暗。”
冲锋队长的出现,绝非偶然。
这是预兆。
是白鹰即将归来的预兆!
此时,城外一处重新驻扎的营地。
这里已闻不到圣洁的熏香,只有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瘟疫骑士留下的巨大浅坑里,一片翠绿的猪尾巴草正迎风摇曳,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与周围烧焦的土地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几名法王厅的高层人士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
“法王大人的状态如何?”一名枢机主教问道,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
“非常好,”另一位身披染血白袍的圣殿骑士团长接口,声音沙哑却有力,“莲之骑士团长带来的药剂,简直是神迹。我亲眼看到,主教阁下您手臂上那些腐肉,在几分钟内就脱落,长出了新皮。”
“莲之骑士团……”枢机主教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尤其是那位洛斯莲团长,她的力量……”
骑士团长沉默了,他想起了那道撕裂空间的漆黑裂缝,想起了那抹除一切的白金光束,喉咙一阵发干。
“法王大人年纪大了,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外访。没想到,竟会遇到洛斯莲大人这样的存在。”
“我听闻,法王原本打算尽快召集大审院,讨论下任法王的人选……”一个年轻些的教士压低声音,“最有希望的,还是身在圣城的波利迪雅枢机主教。”
“波利迪雅?”骑士团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一个只知道在圣城里交易权力的肥胖商人。听说他慷慨的唯一对象,是那些愿意为他歌功颂德的贵族,和能让他纵情声色的地方。”
枢机主教叹了口气:“正因如此,他的任期想必不会太长,其他候选人或许更能接受一个短暂的过渡……唉,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的目光转向法王的营帐,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
“法王大人一生内敛,没有什么突出的功绩,但也从未有过足以被弹劾的暴政,可以说是毫无特别之处。可这一次,他成立莲之骑士团的明令,算得上是他生涯里最大胆,也最正确的决定了!”
此时,营帐内。
躺在床上的法王奥托四世,并不能入睡。
无趣。
这个想法,像一道无形的咒文,在他心里复诵了不知多少年。
这个世界真是无趣,而我,更是个无趣的人。
他出身名门,深得父母喜爱,过着富裕的生活。童年和青年时期,他没有任何不满,也因此,从未经历过震怒或深爱这些激烈的情感。
他毫无希望。
这世界对他而言,如同一幅挂在远处的,毫无印象的风景画。
他投身信仰之道,并非追求与神对话,只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了无兴趣。他戴上法王的圣冠,也并非自己追寻,仅仅是那些野心勃勃的竞争者们互相倾轧,自掘坟墓,这顶帽子才恰好掉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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