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究竟是什么存在?”
一名年长的枢机主教撑着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看着眼前这群救了他们,却比恶魔更令人费解的生灵,眼中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洛斯莲的目光越过他,最终落在那位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老教皇身上。
她需要击溃的,不只是瘟疫骑士,还有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傲慢与偏见。
“我们来自雾之谷。”
洛斯莲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不再刻意掩饰那份非人的疏离感。
“奉大宝剑主,高大宝之命,前来救援。”
她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进死寂的人心。
“我们并非恶魔,也非神明,只是在这片土地上,寻求秩序的生灵。雾之谷,便是我们的家。”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只腹部流淌着柔光的蜜蜂精灵悄然飞到众人上空。
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悬浮于云雾之上的宏伟宫殿,通体由青翠的活木构成,散发着磅礴的生命气息,比教廷最华丽的教堂更显神圣,却又充满了自然的和谐。
老教皇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
那是什么地方?神国吗?
画面一转,镜头拉近。
谷中奇花异草遍地,成片的剑魄昙在月下吐纳清气,高耸入云的雾锁千秋杉吞吐着灵雾,无数勤劳的蜜蜂精灵在花丛间穿梭。
这就是……那些神奇药草的源头?
紧接着,一座初具规模的城镇拔地而起。
房屋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洁。
“看!”一名幸存的骑士失声惊呼,手指颤抖地指着光幕,“那些怪物……它们在巡逻!在……在耕地?”
画面中,那些曾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的昆虫战士,有的扛着巨木修建围墙,有的则小心翼翼地侍弄着田地里一种从未见过的、长势喜人的作物。
一个脑满肠肥的甲虫战士,正憨厚地将一块硕大的“土豆”递给一个人类小孩,那孩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抱着土豆,笑得一脸灿烂。
这一幕,对这些法王厅高层的冲击,远比瘟疫骑士带来的死亡更剧烈!
画面继续流转,最终定格在城镇的中心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年轻人雕像。
雕像的面容,与洛斯莲口中的“大宝剑主”有七八分相似,他背负长剑,目光平和,俯瞰着自己的城镇。
无数难民与昆虫战士混杂地围坐在雕像下,或休息,或交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
那是一种……在圣光大教堂里都未曾感受过的,真正的平和。
老教皇死死盯着那座雕像,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信仰,他的权柄,他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像个笑话。
“嘿!快看快看!”
猪刚鬓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指着光幕里一个正指挥甲虫搬运石料的自己,满脸得意地嚷嚷。
“那就是俺老猪!瞧瞧那气派!多威风!比这老头的破帐篷可强太多了!”
他这一嗓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几名枢机主教嘴角抽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光幕缓缓消散。
洛斯莲看着面如死灰的老教皇,声音依旧冰冷。
“现在,教皇陛下,你是否还认为,我们是需要被净化的异端?”
老教皇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粘在那片光幕上。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些在圣典中被描绘成污秽、邪恶的魔物,此刻却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用自己的血肉和汗水,建设着家园。
他看见了,一个人类小孩,从一个狰狞的甲虫战士手中,接过一块烤得焦黄的“大宝土豆”,非但没有哭闹,反而抱着那比他脑袋还大的食物,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还看见了,在那座城镇的中心,那座年轻人的雕像下,聚集着无数面带笑容的民众,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对明日的惶恐,没有对神明的祈求,只有一种安宁,一种发自肺腑的、对生活的满足。
那份安宁,刺痛了老教皇的眼睛。
他枯槁的手指攥紧了滚落在旁的黄金权杖,那曾经象征着无上神权与荣耀的圣物,此刻却冰冷得像一块顽石。
他想起了,圣城里那些为了争权夺利而丑态百出的红衣主教。
他想起了,圣铁索骑士团在摩兹古斯授意下,将无辜者活活烧死时,那一张张扭曲狂热的脸。
他想起了,就在不久前,他路过的那些难民营里,孩子们眼中只有麻木和绝望……
神啊,你看到了吗?
你的信徒在彼此倾轧,你的子民在绝望中死去。
而你口中的异端,却在庇护生灵,创造希望!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痛苦,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嘿!快看快看!”
猪刚鬓那不合时宜的粗大嗓门,像一根针,戳破了这死寂的氛围。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蒲扇般的大手兴奋地指着光幕里一个正指挥甲虫搬运石料的、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满脸得意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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