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洛斯莲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颊上那抹红晕更深,却还是鼓起勇气,直视着高大宝的眼睛。
“我……我很想你。”
她一字一顿,说得极慢,仿佛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每天都想。”
这句坦诚到近乎滚烫的话,让高大-宝心头猛地一跳。
她迎上洛斯莲毫不躲闪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再没有过去的戾气或懵懂,只有清澈见底的执着,和等待判决般的忐忑。
高大宝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和从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可手抬到半空,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眉眼坚毅的姑娘,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太轻佻了。
手势一转,最终只是轻轻落在洛斯莲的肩上,郑重地拍了拍。
“我知道。”
高大宝的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看到你做得这么好,我很高兴,真的。”
这份“高兴”,是认可,也是回应。
洛斯莲眼中的忐忑瞬间被点亮,化作了漫天星光。她用力点头,像是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笑容明媚得晃眼。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刺耳地传来。
“放开我!老子没病!我婆娘和娃还在城里头,凭什么拦着我!”
一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被两名高大的甲虫战士扭着胳膊,拼命挣扎,状若疯癫。
营地里刚刚安稳下来的人心,顿时又骚动起来。
洛斯莲脸上的柔情瞬间收敛,宝剑归鞘。
她转过身,方才的羞涩与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果决。
“吵什么!”
猪刚鬓刚凑过来,见状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捏得咔吧作响,“不老实?看俺老猪不把他捆成个球!”
洛斯莲冷冷瞥了他一眼。
猪刚鬓脖子一缩,瞬间蔫了,讪讪地退到一旁画圈圈,嘴里小声嘀咕:“俺就说说……说说而已……”
洛斯莲几步走到那男人面前,目光在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和浑浊的眼球上扫过。
“你眼睛里有血丝,口鼻气息燥热,这是疫病初期的征兆。”她的声音平铺直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份量,“城外隔离观察三日,这是规矩。为了你城里的家人,也为了这里所有活着的人。”
她转向旁边一位戴着药巾的老者:“李伯,带他去西区三号棚,灌一碗三号浓汤,仔细查验。另外,派人去城内户籍处核实他家人的情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半个时辰内,把结果告诉他。”
她的指令清晰、周全,既有铁腕,又留了一线人情。
那男人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尤其是最后一句,挣扎的力气竟小了许多,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茫然和一丝被安抚的希冀。
“是,洛斯莲大人!”李伯连忙应声,带着人走了。
洛斯莲又转向甲虫战士队长,声音冷了几分:“加强关卡巡逻,再有强闯的,直接打晕,拖去最外围的隔离坑。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给饭吃。”
“遵命!”甲虫战士瓮声应道。
一场骚乱,被她三言两语便化解于无形。
洛斯莲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过身,重新面对高大宝时,眼中的锋芒已如春水消融,只余下柔和的笑意和一丝藏不住的疲惫。
“城里比外面要复杂得多。”
她走到高大宝身边,很自然地与她并肩而立,望向暮色中那座巨大的城池轮廓。
“但我们有猪尾巴草,还有青霓姐姐送来的新药方,一寸一寸,总能把地盘抢回来。”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毫无保留的信赖。
“你来了,真好。”
高大宝看着身边的姑娘,看着她在绝望中绽放出的光芒,看着她眼底深处对自己全然的依恋,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是骄傲,是心疼,更是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半分迟疑,稳稳地握住了洛斯莲微凉的手。
那只手上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薄茧,却充满力量。
洛斯莲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更紧地回握住她,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嗯,我来了。”高大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暮色四合,乌里达尼司城沉重的轮廓在最后一丝天光中愈发显得压抑。隔离棚区的灯火次第亮起,驱散着些许黑暗,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草药混合的苦涩气息。
高大宝与洛斯莲并肩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俯瞰着下方如同巨大窗口般的临时营地。
两人紧握的手还未松开,指尖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和无声的支持。短暂的温情被现实的紧迫感取代,高大宝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洛斯莲,乌里达尼司的情况,比我们看到的更糟。”
洛斯莲立刻转头看她,眼中方才的柔情蜜意被专注和锐利取代:“怎么说?猪尾巴草的效果正在显现,病人确实在好转。”
“表象之下,暗流汹涌。”高大宝的目光投向远处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城墙,“我得到确切消息,库夏人,已经将手伸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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