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生被粗暴地拖拽着,双臂被沉重的铁链紧紧锁住,粗砺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每艰难地迈出一步都牵扯着刺骨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磨碎。他踉跄地穿过熙攘喧闹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招牌在风中吱呀摇晃,行人衣着各异,有的商贩停下手头的活儿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妇人掩口低语,窃窃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地扑来:“瞧这架势,铁链都上了,定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不知是哪家的子弟,竟沦落至此,真是家门不幸!”“看他那灰头土脸、衣衫破烂的模样,怕是个偷鸡摸狗的贼人吧!”这些尖锐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针,狠狠刺入耳中,再混合着无数道鄙夷、冷漠和猎奇的目光,让井生感到胸腔里仿佛燃起一团熊熊烈火,屈辱和愤怒剧烈地交织翻腾,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吞噬。
他被直接押入了县衙大牢深处,沉重的木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阴森幽暗的内里。两名守卫面如木石,毫无表情,粗暴地推搡着他穿过一条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昏暗走廊,两旁墙壁上挂着锈迹斑斑、形状狰狞的各式刑具,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灰尘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霉烂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污浊气息。阴暗潮湿的牢房深处,仅有几缕微弱的油灯光线从高处狭窄小窗的缝隙艰难透入,映照出地面湿漉漉、泛着幽光的积水,散发着浓重刺鼻的霉臭、尿骚以及久未清理的污物混合的恶臭气味,令人胃部翻腾作呕。粗大坚实的木栅栏后,影影绰绰地关着几个囚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得仿佛失去了灵魂;另一个则凶悍地瞪着新来的井生,脸上那道扭曲的刀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冰冷的冷笑。一个矮胖的狱卒,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粗暴地将井生狠狠推进一间空荡荡的牢房,伴随着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沉重的铁锁落下,粗大的锁链碰撞发出刺耳冰冷的金属声响。
“给老子老实呆着!等县太爷升堂问案,有你受的!”狱卒丢下一句毫无温度的冰冷话语,便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哼着小调悠悠然地走了,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通道里空洞地回荡,渐渐远去,只留下更加深沉的寂静。
井生无力地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背脊贴上湿冷黏腻的石壁,一股透骨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平复下来,脑海中如同疾风般飞速分析着眼前的危局:这栽赃陷害的手段实在拙劣不堪,一枚玉佩的丢失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幌子,却偏偏如此有效,轻易就将他打入这绝境。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那枚玉佩本身,而是处心积虑地为了将他抓进来。是为了对付他本人?还是为了引出他背后那位深不可测的萧先生?又或者是柳家这庞然大物,想借此机会试探什么,看看他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种种纷乱如麻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缠绕、撕扯,让他心绪如沸水般难以平息。
萧先生知道了吗?他会不会因此身陷险境?井生心头猛地一紧,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想起萧先生平日里温和的教诲和深藏不露的身手,浓浓的担忧如汹涌的潮水般猛烈地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淹没。
他尝试着运转“水镜”感知秘术,盘腿而坐,努力排除杂念,闭目凝神,试图捕捉空气中游离的、可能来自外界的水汽微妙波动。但这牢房深埋于地下,四周水汽稀薄得如同荒漠,更为糟糕的是,整个空间的气息污秽混乱至极,浓烈的霉味、汗臭、排泄物的恶臭以及铁锈味疯狂地交织弥漫,如同无数条污浊的毒蛇,不断干扰、扭曲着他感知的敏锐脉络,根本无法清晰地感知到外界一丝一毫的情况,只觉意识陷入一片混沌粘稠的泥沼,仿佛被一个无形而坚固的牢笼彻底隔绝。
时间一点点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日影西斜,牢房内本就微弱的光线渐渐被深沉的暮色吞噬,变得更加昏暗不明。井生腹中饥饿如同火烧,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砂纸摩擦,痛得几乎无法吞咽,却根本无人问津。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一个狱卒懒洋洋地拖着脚步走来,随手将一个散发着浓烈酸腐馊味、硬得像石头般的窝头丢进牢房,又哐当一声放下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是半碗浑浊不堪的冷水,水面上还漂浮着难以辨认的杂质。井生没有去碰那些令人作呕的食物,只是将身体更深地蜷缩在冰冷潮湿的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默默运转起“玄元诀”心法,丹田处一丝微弱的暖流艰难地流转起来,勉强维持着身体最后的一丝体力和头脑的清醒。
夜深人静,唯一的油灯也熄灭了,牢房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剩下其他囚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意义不明的梦呓,时而夹杂着几声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井生依旧毫无睡意,全身的感官都紧绷到了极点,耳朵如同最灵敏的猎犬般竖着,警惕地捕捉着周围每一丝最细微的动静,每一缕若有若无的风声掠过铁栏,都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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