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指尖摩挲着腕间半露的暖玉穗子,锦缎床幔被夜风掀起一角,将她眼底的寒芒衬得愈发清亮。窗外更漏敲过三更,檐角铜铃偶尔轻响,倒像是前世冷宫火海中,那些烧得酥脆的木梁断裂时的残响,听得她心口发紧。
“姑娘,该歇着了。”贴身丫鬟晚翠端着安神汤进来,见自家小姐还对着烛火发呆,不由放轻了脚步。这几日姑娘像是换了个人,从前总爱捧着诗词画册浅笑,如今便是静坐时,指节也总绷着股劲儿,连眼神都锐利得能穿透窗纸。
沈清辞抬眸,将汤碗接过来却没喝,只搁在描金托盘上:“去把暗格里的那叠素色帕子取来,再备一盆温水,要刚烧开晾到不烫手的。”
晚翠虽疑惑,却也依言照做。她跟着沈清辞十年,最懂主子的性子——如今姑娘做的事,定有深意。待帕子与水盆都端到梳妆台前,就见沈清辞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指尖在簪尖轻轻一划,殷红血珠便滚落在帕子上。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晚翠惊得差点打翻水盆,伸手就要去夺簪子。
“别怕,不过是取点血。”沈清辞按住她的手,声音平静得让人心安,“明日认主仪式,沈清柔定会耍手段,这帕子浸了我的血,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她将染血的帕子浸入温水,看着血水在水中晕开,像极了前世沈家满门的冤魂在眼前飘荡。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沈清辞立刻吹灭烛火,拉着晚翠躲到屏风后。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溜到妆台前,伸手就要去摸那盆血水。
“谁!”沈清辞低喝一声,顺手抓起案上的玉如意砸过去。黑影惊呼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守在门外的护卫绊倒在地——那是沈清辞今日特意从父亲身边借来的人手,说是怕夜里有贼,实则早料到沈清柔会派人来探动静。
“拖进来。”沈清辞重新点上烛火,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丫鬟,认出是沈清柔身边的得力助手春桃。春桃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灰尘,见了沈清辞,眼神躲闪着不敢抬头。
“说吧,是来偷什么的?”沈清辞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晚翠端着烛台凑过来,烛火映得春桃脸色忽明忽暗,更显慌张。
春桃咬着唇不说话,沈清辞也不逼她,只淡淡道:“既然不肯说,那就送到父亲那里去。明日便是暖玉认主仪式,这时候私闯嫡姐院子,按家规,该杖责三十,发卖到庄子上吧?”
这话一出,春桃立刻慌了,忙磕头求饶:“姑娘饶命!是二姑娘让我来的,她让我看看您有没有为明日的仪式做准备,还要我把您梳妆台上的东西拿一件回去……”
沈清辞挑眉,指了指那盆血水:“那你方才想拿的,是这盆水?”
春桃点头如捣蒜:“二姑娘说,若是见了带血的东西,一定要拿回去给她看……”
“很好。”沈清辞站起身,走到春桃面前,“你既肯说实话,我便饶你这一次。但你得帮我办件事——明日仪式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事后我保你平安离开国公府,还能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回家过安稳日子。”
春桃愣了愣,看着沈清辞眼底的笃定,又想起沈清柔平日里的刻薄,咬咬牙应了:“奴婢听姑娘的!”
打发走春桃,晚翠忍不住问:“姑娘,您就不怕她回头告诉二姑娘?”
“她不敢。”沈清辞重新拿起那盆血水,将浸过血的帕子拧干收好,“沈清柔待下人向来凉薄,春桃若敢反水,只会死得更惨。况且,我给她的是生路,她没理由不选。”
说话间,院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没那么隐蔽。沈清辞走到门边,见是父亲身边的护卫长李忠,便开门让他进来。
“大小姐,国公爷让属下给您送些东西来。”李忠递过一个木盒,“国公爷说,明日认主仪式重要,让您多带些人手,这是府里的令牌,凭此可调动府中所有护卫。”
沈清辞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令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苍劲的字迹:“清辞,近日之事,为父已知。明日万事小心,为父会在暗中相助。”
她眼眶微热,前世父亲就是因为太过信任沈清柔,才会被构陷通敌叛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父亲能提前察觉异样,也算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转机。
“替我谢过父亲。”沈清辞将木盒收好,又对李忠道,“李护卫,明日仪式上,我需要你安排人手守住偏殿的三个出口,若见有人携带可疑物品进出,立刻拿下。另外,你再派两个身手好的护卫,伪装成杂役,盯着沈清柔身边的人,尤其是春桃,若她有异动,先控制住再说。”
李忠一一应下,又低声道:“大小姐,属下还查到,今日下午,二姑娘派人去了太子府,似乎是见了七皇子萧景渊的人。”
萧景渊?沈清辞攥紧了拳头,前世就是这个男人,利用她的感情,夺走沈家的一切,最后还在冷宫里看着她被烧死。这一世,她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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