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的初夏,暖风裹挟着槐花香漫过市区的街巷,将沈家门口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林晚秋正站在院子里翻晒新收的棉花,洁白的棉絮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极了她此刻心底涌动的温柔。沈廷舟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裹着初夏特有的暖意:“晚秋,咱们婚礼定在下月初六吧,那天是黄道吉日,正好孩子们也放暑假,能热热闹闹的。”
林晚秋手中的动作一顿,棉絮从指间滑落少许,她转过身,撞进沈廷舟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曾映过战场的硝烟、分离的苦楚,如今却只盛着她的身影,像浸在温水中的黑曜石,亮得让人心尖发烫。“真的要办吗?”她轻声问,指尖不自觉地攥住了沈廷舟的衣角——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她见过无数场盛大的婚礼,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在这六零年代末的时光里,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仪式。
“当然要办。”沈廷舟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做饭、种庄稼留下的痕迹,却在他眼中比任何珠宝都珍贵,“当年你嫁我时,只有一床旧被褥、两个粗瓷碗,连件像样的新衣都没有。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吃苦,如今日子好了,我总得让你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晚秋是我沈廷舟这辈子唯一的妻。”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林晚秋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她想起刚穿越来时,自己裹着破棉袄在雪地里挣扎,想起沈老太刻薄的嘴脸、张兰贪婪的眼神,想起沈念安瘦得像根豆芽菜的模样。那些苦日子像褪色的旧布,如今被眼前的温暖层层覆盖,竟让她鼻尖微微发酸。“好。”她仰头看着沈廷舟,嘴角扬起一抹明亮的笑,“那咱们可得好好准备,让孩子们也高兴高兴。”
消息传到沈老太耳中时,她正坐在客厅里给沈念溪绣虎头鞋。针线猛地顿住,绣花针在指尖戳出个小红点,她却浑然不觉,只睁大眼睛看着沈廷舟:“你们……真要补办婚礼?”这些日子她跟着林晚秋学了不少新观念,却仍觉得“补办婚礼”是件新鲜事——在她那个年代,夫妻哪有这么多讲究,能凑在一起过日子就不错了。
沈廷舟笑着点头,将刚从百货商场买来的绸缎布料放在桌上,那是块石榴红的软缎,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娘,这是给晚秋做嫁衣的料子,您帮着看看,合不合身。”沈老太伸手摸了摸布料,指尖传来丝滑的触感,比她年轻时见过的最好的布料还要精致。她看着沈廷舟眼中的认真,又想起林晚秋平日里对她的好,眼眶突然热了:“好,好,我来帮她做,保证做得漂漂亮亮的,让晚秋比城里姑娘还体面。”
接下来的日子,沈家上下都忙碌起来。沈廷舟忙着联系场地——他特意包下了市区最大的国营饭店“红旗饭店”的宴会厅,又托战友从外地捎来彩色气球和红色地毯,要把场地布置得喜庆又热闹。林晚秋则忙着准备喜糖和请柬,她用自己食品坊里的芝麻糖、花生酥做喜糖,又在每张请柬上都亲手贴上一朵红纸剪的喜字,指尖的温度仿佛都透过红纸传了出去。
沈念安和沈念溪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沈念安今年已经十二岁,出落得挺拔清秀,他主动承担起写请柬的任务,一笔一划写得认真,连父亲战友的名字都反复核对好几遍,生怕出错。沈念溪才六岁,扎着两个羊角辫,每天都跟在奶奶身后,帮着穿针引线,虽然经常把线穿错,却依旧兴致勃勃:“奶奶,我要给娘的嫁衣绣上小凤凰,让娘像仙女一样!”沈老太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泪光——她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样和睦的家庭,能亲手给曾经被自己百般刁难的儿媳做嫁衣。
婚礼前一天,红旗饭店的宴会厅里已经布置得焕然一新。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舞台中央,两侧挂着彩色的气球,气球下面系着写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红纸条。舞台中央摆放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放着两个大红的暖水瓶和一套崭新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喜”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沈廷舟站在宴会厅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期待——他想象着明天林晚秋穿着红嫁衣走进来的模样,想象着她脸上的笑容,心脏就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得一塌糊涂。
林晚秋此刻正在家里试穿嫁衣。沈老太手艺精湛,只用了半个月就把石榴红的软缎做成了一件漂亮的嫁衣,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裙摆处还绣着两只展翅的凤凰,凤凰的尾羽用金线勾勒,在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光泽。林晚秋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穿着红嫁衣的自己,眼眶突然湿润了。她伸手抚摸着裙摆上的凤凰,指尖传来绸缎的丝滑触感,耳边仿佛响起了前世父母催她结婚的声音,又想起了穿越后沈廷舟对她的守护、孩子们对她的依赖。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原来,她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