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的夜晚,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宁静。石墙深处回荡着某种无形的低语,那是权力在黑暗中摩擦、交易的声音。周浩独自站在房间的拱窗前,指尖一枚安达尔人带来的银鹿币,正以一种违反重力的灵巧,在他修长的指关节间无声翻滚、跳跃,仿佛一只被驯服的银色精灵。
“艾德·史塔克是一把好剑,正直,锋利,但太过刚硬。君临这潭浑水,需要的是能看清淤泥下有什么的渔夫,而不是只会劈砍的武士。等他被小指头用数字迷宫困死,奈德的骨头都能在贝勒大圣堂打鼓了。” 他需要一场震动,一场能让艾德惊醒,也能让自己在这棋局上真正落子的震动。
思绪被一阵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打断。声音来自楼下庭院最阴暗的角落,那里,一个瘦小的侍女正就着一盏昏暗油灯的光,用力擦洗着冰冷的石阶。初秋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寒意,她却满头大汗,或者说,是恐惧的冷汗。周浩的特殊感觉能清晰地“触摸”到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近乎绝望的情绪波动,比君临港口咸腥的风更刺鼻。
他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楼梯,出现在侍女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平静,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比这夜晚的冷水和石阶的坚硬,更让你害怕?”
侍女“啊”地一声惊叫,水桶被打翻,脏水溅湿了她的粗布裙摆。她惊恐地回头,看到是那位神秘的东方宾客,脸色瞬间变得比月光还苍白。“没……没什么,大人!是我笨手笨脚!”她慌乱地想跪下。
周浩没有扶她,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是厨师长的儿子又克扣你的工钱,还是某个佩戴着某家徽章的侍卫,用他腰间的剑柄威胁了你?”他精准地抛出了两个在底层最常见恐惧的选项。
这种精准的猜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侍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地,泪水混着地上的污水横流。她断断续续地哭诉:她年幼的弟弟在跳蚤窝的面包房做学徒,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吃了一小块隔夜的面包,被狠心的师傅抓住,转手卖给了鼠巷一个叫“裂颚”的人。那里是连金袍子都不愿踏足的地下角斗场,专门用瘦弱的孩子和病弱的奴隶进行赌博,活着出来的人十不存一。
“裂颚……原着里连龙套都算不上的名字。Perfect。正好拿来当祭旗的。” 周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不仅是条人命,更是撬动君临黑暗面的一个完美支点。
次日清晨,首相塔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和陈年灰尘的味道。培提尔·贝里席,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仿佛能洞察一切又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微笑,正将又一卷厚厚的账目放在艾德·史塔克面前巨大的橡木书桌上。
“大人,这是最后一批了,主要是关于王领地区三年前的几笔专项拨款,您看,这里,还有这里……”小指头的声音滑腻如丝绸,指尖在复杂的数字和名目上滑动,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
艾德·史塔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与困惑。他是个战士,是统治者,但绝不是会计。这些数字在他看来,比多恩边疆地的地图还要复杂难懂。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窗边,仿佛在欣赏庭院景色的周浩,忽然转过身,语气轻松地开口,像是一句随口的闲聊,却精准地切入了小指头的话语节奏:
“贝里席大人,您对账目的精通真是令人赞叹。不过,我恰好有个小问题,纯粹是出于好奇——您看,这三年前批复的、用于紧急修缮王领道路的五千金龙专项款,最终的支付凭证,为什么关联的是一家注册在旧衣贩码头、名为‘海蛇号角’的船具公司?”
培提尔·贝里席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脸上那完美无缺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周浩的特殊感觉捕捉到,他周身那种圆滑自如的能量场,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就像一条滑行的毒蛇,突然被一块看不见的石头绊了一下。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
周浩仿佛没看见,继续用他那带着奇异韵律的通用语说道:“更巧的是,我的一位……嗯,喜欢打听趣闻的朋友告诉我,这家‘海蛇号角’公司在收到这笔款项后不久就破产清算了。而它最后一位有据可查的合伙人,似乎有个不太雅观的绰号,叫什么……‘裂颚’?听说这位‘裂颚’先生,如今在跳蚤窝的鼠巷里,经营着一些非常……有‘活力’的生意。”
艾德·史塔克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射向周浩,又猛地转向培提尔·贝里席。他不是精通阴谋,但他拥有一种基于荣誉感的、对罪恶的嗅觉。腐败,侵吞公款,与地下黑帮勾结! 这些词像警钟一样在他脑中轰鸣,远比那些该死的数字更有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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