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的粮草危机虽暂时缓解,但伤兵的痛苦哀嚎却依旧日夜不息。
药材,尤其是用于消炎止血、对抗冻疮和战后创伤的草药,早已经消耗殆尽。
关内仅存的几位郎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着伤情恶化的士兵,只能扼腕叹息。
这日清晨,风雪稍歇,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箫景轩被赵天德召去商议军务,豆豆则带着苗苗在伤兵营帮忙,用她微薄的、恢复了一些的“丰饶”之力,尽可能地为一些伤势最重的士兵缓解痛苦,虽然效果有限,但是那充满生机的温暖气息,依旧让伤兵们感到一丝慰藉。
“姐姐……那个叔叔的手……好黑……”苗苗指着一名因严重冻伤而即将被截肢的年轻士兵,小脸上满是害怕与不忍。
那一个士兵的双手,已然发黑坏死,散发着腐臭,人也因高烧而意识模糊。
豆豆看着那个士兵年轻而痛苦的脸庞,心如刀绞。
她记得墨尘先生曾经提到过,北境有一种名为“雪骨草”的奇药,生于极寒冰湖之畔,性至阴至寒,却能以毒攻毒,化解严重冻伤引发的坏疽之毒,有续接断肢之奇效。
只是此草极其罕见,生长之地更是危险重重。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萌生,并且迅速变得坚定。
傍晚,箫景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土屋,却发现豆豆正坐在炕沿,神情严肃,似乎在等着他。
苗苗在一旁安静地玩着几块小石子。
“景轩,你回来了。”豆豆站起身,为他倒了一碗热水。
箫景轩接过碗,一饮而尽,感受到妻子不同寻常的郑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兵营那边……”
“景轩,”豆豆打断他,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想去‘鬼见愁’冰湖,采采雪骨草。”
“什么?!”箫景轩的手一抖,水碗差一点掉在地上,他猛地抓住豆豆的肩膀,声音因急切而拔高:
“你疯了?!鬼见愁冰湖?那是连最有经验的老猎户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绝地!湖面冰层诡谲,暗藏着看不见的冰窟,冰湖的周围,更是有雪狼群出没!
而且现在这样的天气,随时可能再起暴风雪!这不行!这绝对的不行!”
豆豆没有退缩,迎视着丈夫焦灼的目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知道危险。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些士兵们,因为缺药而死去,或者变成残废。景轩,你看到了,那个才十五岁的小伙子,他的手……如果没有雪骨草,他这一辈子就铁定毁掉了!还有很多人像他一样的!”
“那也不应该是你去冒险!”箫景轩低吼道,“我去!我带上几个好手……”
“你去不了。”豆豆摇头,“墨先生说过,雪骨草极其敏感,采摘时需以至纯生机之力包裹,方能保全其药性,否则一离开土地就会枯萎。普通武夫靠近,气息刚猛,反而会惊扰到它。只有我……或许可以试一试,而且只是试试。”
箫景轩愣住了,他看着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的妻子。
她有了自己的力量,也有了与之相匹配的责任与勇气。
“可是……”他声音干涩,“太危险了……豆豆,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
豆豆走上前,握住他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柔声说道:
“景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们都看到了,这一路走来,逃避和恐惧,都解决不了问题。我的力量,或许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如果因为害怕危险就畏缩不前,那我和这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要等到更多的人死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才后悔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等箫景轩接话,便说道: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墨先生昨日查看伤兵之时,曾经无意间提起过雪骨草和鬼见愁冰湖,我想……他或许早有此意,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我下定决心。”
箫景轩沉默了。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平时温婉如水,一旦下定决心,便是连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他也知道,她说的的确确是有道理。
关内伤兵的惨状,他何尝不痛心?只是,让他放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去涉这个天大的危险,这比让他自己去死,还要难受百倍。
土屋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和苗苗玩石子的细微声响。
良久,箫景轩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深深地看着豆豆,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深怕她此一去就不回来了。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声音沙哑而沉重:
“好……我陪你去。”
豆豆的心中一颤,想要拒绝:“景轩,关内需要你,那一些军务……”
“别说了!”箫景轩断然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军务,什么职责,都没有你重要!赵将军那里,我会去说。要么我们一起去,要么谁也都别去!你一个人,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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