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稿刚敲定的第二天清晨,林薇正蹲在地上给第一批榆木外壳编号——每块木头上都用铅笔标着1-5000的序号,是她和小王昨晚熬夜写的,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铅笔灰——工作室的固定电话突然叮铃哐啷响起来,震得桌上的粗瓷杯都晃了晃,杯里的菊花茶洒出几滴,刚好落在501号榆木上,晕开一小片浅黄的印子,像老巷墙根的青苔。
顾妍趿着拖鞋冲过去接电话,头发睡得像鸡窝,左边的刘海翘得老高,嘴里还叼着半块红糖馒头——是江屿妈妈蒸的,早上热了给大家当早餐。她含混不清地了一声,下一秒,馒头掉在地上,嘴里的字卡在喉咙里,脸瞬间白了:什么?设备故障?维修要三天?张师傅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蹲在地上的小王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编号笔掉在榆木堆里,差点戳到手指;林薇也赶紧站起来,腰腹的酸痛还没好,动作快了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顾不上揉,快步走到顾妍身边。
怎么回事?林薇接过听筒,顾妍还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要把电话吃了。电话那头的张师傅是代工厂的厂长,声音里满是歉意:林总,实在对不住!昨晚夜班师傅操作不当,把主要的雕刻机搞坏了,联系了维修师傅,说最少要三天才能修好——你们那五千份的订单,怕是要耽误了...
三天?林薇的指尖攥紧了听筒,指节泛白,张师傅,我们这订单急得很,宏远那边催着要交货,江城实业的周年庆就在眼前,耽误一天都不行,更别说三天了!
挂了电话,工作室里瞬间陷入死寂,连窗外的铜铃声都像是被冻住了,没了声响。顾妍蹲在地上,捡起那半块掉在灰尘里的红糖馒头,捏得变形,声音带着点哭腔:现在换厂根本来不及,其他代工厂的排期都满了,就算有空档,他们也做不出我们要的手工细节...都怪我,昨天就该去厂里盯着,不该偷懒在家睡了两小时...
小王挠着头,把编号笔从榆木堆里捡出来,笔杆上沾了点木屑,他却没擦:要不...我们跟宏远说说,能不能跟江城实业申请延期?就说...就说老巷的手工艺人需要时间打磨,慢工出细活?
不行。林薇的声音很沉,却没慌。她走到窗边,指尖蹭过那块被菊花茶晕染的榆木,木纹里的浅黄像极了上次在社区工坊看到的老木头。她突然想起上个月,为了找定制记忆的合作手工艺人,她去过高新区的社区工坊——那地方藏在居民楼里,不大,却摆着七八张老木匠的工作台,领头的王伯以前是老巷家具厂的师傅,退休后牵头办了这个工坊,专做手工木制品,当时她还拍了王伯刨木头的照片,说以后有机会合作。
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林薇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紧绷瞬间散了,她抓起桌上的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王伯(社区工坊),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又停住,转头看向顾妍和小王:别慌,我们拆分成小模块做——代工厂修设备的这三天,我们找社区工坊和老巷的手工艺人组队,分工合作,说不定还能做出比流水线更特别的东西。
她边说边拨王伯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她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在打节拍:王伯的工坊能做礼盒的主体框架,他们有老木匠,手工刨出来的榆木边,比机器切的更有温度;张师傅的徒弟小李,跟着张师傅学了五年刻铜铃,能负责礼盒上的铜铃装饰;李裁缝的孙女小敏,刺绣手艺比李裁缝还好,上次给那对老夫妻做纪念册,她绣的老槐树,连叶脉都清清楚楚;还有阿婆的邻居陈阿姨,以前在老巷布厂上班,缝制布饰最拿手——我们把五千份礼盒拆成框架+铜铃+布饰+组装四个环节,每个环节找专人负责,工作室的人盯质量,肯定能赶出来!
顾妍的眼睛也亮了,刚才的哭腔没了,她猛地站起来,拖鞋都差点甩飞:我现在就给小李和小敏打电话!小李上次还说想跟我们合作,说总刻铜铃没意思,想试试新花样;小敏在朋友圈卖刺绣手帕,上次还点赞了我们的老巷声音集
小王也跟着站起来,把编号笔往口袋里一塞:我去老巷找陈阿姨!她上次帮阿婆缝过豆浆店的门帘,针脚又细又匀,肯定能行!对了,我再叫上老周,他那染坊还有剩下的蓝布,正好给陈阿姨做布饰用!
两人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工作室里只剩下林薇和那堆榆木。电话终于通了,王伯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小林啊?这么早打电话,是不是有生意照顾我这老头子?
王伯,您可得帮我个忙!林薇的声音里带着点急切,却更多的是笃定,我们有五千份礼盒的订单,急着交货,想请您的工坊帮忙做主体框架,榆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工作室,您看能不能让师傅们过来拉,今天就能开工?
五千份?王伯在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笑了,你这丫头,一开口就是大单子!不过你放心,我这工坊虽然小,但师傅们都是老手艺,手工刨木头的速度不比机器慢——我现在就召集人,半小时后到你工作室拉料,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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