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文创园的凤凰木树梢,林薇就已经在工作室里熬成了“熊猫本猫”——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头发用根皮筋随便扎着,碎发耷拉在脸颊边,沾着点昨晚不小心蹭到的咖啡渍;桌上的材料堆得像小山,左边是“有声插画”的过程稿,从最初歪歪扭扭的老巷草图,到后来标满修改痕迹的终稿,纸边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右边是音频录制清单,王爷爷评弹的录制时间精确到“3月12日上午10点15分,修鞋摊旁,背景有自行车铃铛声”,陈伯煮姜撞奶的录音备注里,还写着“当天糖放多了,咕嘟声更响,阿婆说‘甜了才养人’”。
她手里捏着支快没墨的马克笔,在便签纸上划掉“找王爷爷补证明”,又添上“核对厂家资质续期文件编号”,笔尖在纸上戳出小坑——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咖啡喝到第五杯,舌头都麻了,可脑子还是像塞了团棉花,连“分层树脂”的工艺参数都差点记混。
“咚咚咚”,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声音不重,却让林薇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以为是合作方派来催材料的人,赶紧把没整理完的清单往抽屉里塞,手忙脚乱间,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往下滴,眼看就要溅到旁边的过程稿上。
“小心。”
熟悉的清冷声音,像阵凉风吹散了林薇的慌乱。她抬头,撞进江屿带着点担忧的眼睛里——他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冷白的手腕,手里拎着个帆布袋,袋子上还印着“屿设计”的小logo,显然是刚从工作室过来;头发比平时整齐些,却还是有缕碎发垂在额前,少了几分工作时的严肃,多了点柔和。
江屿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先擦了擦桌上的咖啡渍,又把被碰倒的杯子扶起来,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己工作室收拾一样。他低头看了眼林薇眼下的黑眼圈,眉头微蹙了一下:“没睡觉?”
林薇的鼻子突然一酸,原本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在看到他的瞬间差点涌出来。她赶紧别过头,假装整理材料,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睡、睡了一会儿……就是材料太多,想早点整理完。”
“骗人。”江屿戳穿她的小谎言,从帆布袋里掏出两个肉包和一杯热豆浆,放在她面前——肉包还是热的,隔着塑料袋能感觉到温度,豆浆是她爱喝的甜口,吸管已经插好了,“小周早上买早餐,我让他多带了份。先吃,不然一会儿去合作方那边,你该低血糖了。”
林薇捏着热乎的肉包,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蔓延到心里,堵得慌的感觉终于松了点。她咬了小口,肉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却没什么胃口,嚼了半天都没咽下去——脑子里还在想匿名邮件的事,怕材料不够,怕合作方不相信,怕辛苦做的文创就这么被毁掉。
“在想邮件的事?”江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匿名邮件打印件,快速浏览着,手指在“抄袭对比图”上轻轻点了点,眼神冷了下来,“手段很低级,故意截局部、降音调,把不同类型的东西硬凑在一起对比,一看就是没底气,才不敢用真实身份。”
林薇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水汽:“可他们做得太‘专业’了,有对比图,有音频波形,张经理说……说要内部评估,还暂停了付款。厂家等着结款,工人工资也快发了,我怕……”
“怕什么?”江屿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第一,‘有声插画’的每段音频都有现场录制视频和街坊的签字证明,是独一份的老巷声音,跟国外那个抽象艺术项目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构不成抄袭;第二,赵厂长的资质证明我昨天已经帮你查过了,续期文件上周就下来了,邮件里用的是去年的旧文件,是故意误导;第三,我已经跟合作方的李总打过电话了,他是老巷改造项目的合作方,知道咱们做的文创有多贴合老巷故事,愿意帮咱们说话。”
林薇愣住了,手里的肉包差点掉在桌上:“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昨天没跟你说……”
“小周跟我说的。”江屿把打印件叠整齐,放在材料堆最上面,“他昨天路过你工作室,听见你跟顾妍打电话,说有人搞事。我怕你慌,就先托朋友查了国外项目的版权,又联系了赵厂长要最新资质,还跟李总通了电话。”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还悄悄帮她做了这么多事。林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眼眶突然热了,眼泪没忍住掉下来,砸在豆浆杯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不是委屈,是安心——在她最慌乱无措、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没问原因,没怀疑她,直接站在她这边,用最实际的方式帮她解决问题。
“哭什么?”江屿递过来一张纸巾,语气软了点,“证据都齐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合作方那边,把过程稿、录制视频、厂家资质都给他们看,再让李总帮着说两句,这事很快就能解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