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长白山脚下的老黑山镇。
大雪封山已有月余,林场早就停了工。
木帮把头马老三,是个四十出头的光棍汉,膂力过人,性子也糙,平日里不信鬼神,只信手里的斧头和腰间的酒葫芦。
眼看年关将近,家里还没点荤腥,他咬咬牙,拎起斧头和老套筒,踩着齐膝深的雪,钻进了后山的原始林。
这一去就是三天。
当马老三踉跄着回到镇口时,整个人都快冻僵了,胡茬上挂满了冰溜子,可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亢奋。
他背上,赫然背着一张几乎完整的狐狸皮!
那皮毛,雪白无瑕,没有一根杂毛,在昏黄的冬日下,竟流转着一层淡淡的、月华般的银辉,摸上去滑不留手,温润异常。
“老三,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同住一条街的老把头赵瘸子凑上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压低声音,
“这皮子……邪性!你看这眼睛,”
他指着狐狸头皮上那两个空洞,
“闭着的!老话说,‘狐死眼闭,冤魂不散’,更别说这种通体雪白的灵物!快,听哥一句,哪儿拿的送哪儿去,搭上香火供一供,惹不起啊!”
马老三混不吝地一咧嘴,露出被旱烟熏黄的板牙:
“扯你娘的臊!老子在林子里转了三天,差点喂了熊瞎子,好不容易套着这宝贝,还送回去?够老子换半年酒钱了!”
他拍了拍那柔软的狐皮,得意洋洋,
“晚上都来我家喝酒,看看这宝贝!”
当夜,马老三的破土炕上果然挤满了人。
酒至半酣,那张狐皮被传看了一圈,人人称奇。
唯有赵瘸子,滴酒不沾,坐在角落里,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几次想开口,都被马老三用酒堵了回去。
夜深人散,马老三醉醺醺地倒在炕上,把那张狐皮随意垫在身下,只觉得异常柔软暖和,比他那床破棉被强多了。
他咂咂嘴,很快鼾声如雷。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熏醒。
那香味不像花香,也不像脂粉,倒像是……像是雪后松林里某种冷冽的甜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看见炕沿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
那身段,窈窕婀娜,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熟悉。
马老三心头一跳,酒醒了大半。
“谁?”
他哑着嗓子问,手悄悄摸向枕边的斧头。
那梳头的动作停了。女子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来。
马老三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张脸,竟是他死了三年的婆娘!
眉眼、鼻梁、甚至嘴角那颗小小的黑痣,都一模一样!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像是敷了一层厚厚的粉。
“当家的……”
女子开口,声音柔媚,却带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寒意,
“地下……好冷啊……我一个人……害怕……”
马老三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想喊,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想动,四肢百骸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僵硬得不听使唤。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婆娘”站起身,袅袅娜娜地向他走来,脸上带着一种诡异而僵硬的微笑。
“我来……陪你……”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马老三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颊,指甲划过皮肤,留下刺骨的寒意,
“你看……这张皮……你喜欢吗?”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猛地向两边裂开,一直咧到耳根,露出里面黑洞洞的、非人的口腔!
与此同时,她身上那件白衣如同融化的蜡般剥落,显露出下面——那张雪白的、完好的狐狸皮!
而“她”的脸,正镶嵌在狐狸头皮的位置,用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凝视”着马老三。
“啊——!”
马老三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声音只在他胸腔里回荡,传不出一丝一毫。
第二天,日上三竿,马老三还没出门。
邻居觉得不对劲,叫来赵瘸子等人,合力撞开了那扇破木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马老三直接挺地躺在炕上,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恐惧与……一种扭曲诡异的微笑。
他的嘴巴大张着,似乎死前正在无声地呐喊。
而最让人头皮炸裂的是,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整张人皮被完整地、利落地剥了下来!
那血淋淋的人皮,就铺在他尸体旁边,被仔细地抚平褶皱。
旁边,是那张依旧雪白、不染一丝血迹的狐狸皮。
两张皮,一张血红淋漓,一张洁白如雪,并排放在土炕上,边缘处,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密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仿佛针脚般的痕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准备将它们缝合在一起。
赵瘸子颤抖着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张狐皮上。
他清晰地看到,在狐狸嘴角的位置,那雪白的毛发间,沾染着一点已经变得暗红的黏稠血迹,像刚刚饱饮过生灵的温热。
没人敢动那两张皮。
马老三的尸首被草草收殓,那间沾染了邪气的土屋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只是后来,每逢大雪封山的夜晚,镇上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镇外的雪地里徘徊,对路人回眸一笑,嘴角能咧到耳根。
而她身上披着的,似乎是一件材质奇特、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的雪白皮氅。
喜欢我有10001个民间恐怖故事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我有10001个民间恐怖故事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