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阻断了所有窥探的目光。透明的隔离观察舱内,几支冰冷的机械臂从天花板和两侧探出,如同钢铁章鱼的触手,精准地移动到马克身体上方。无影灯的光芒聚焦,将马克背脊上那条搏动着的暗红色脊蛊照得纤毫毕现。
实验区外,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粘稠。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扇隔绝生死的闸门,钉在观察舱内被冰冷器械包围的身影上。查尔斯完美面具下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紧了一瞬。
冉冰双手死死捂住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无声地顺着指缝滑落,砸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
时间在惨白的光线和设备低沉的嗡鸣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沉重得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隔离舱内,嘉丽覆盖着厚重无菌装备的身影出现在马克头部位置。
她的动作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稳定、高效,没有丝毫多余。覆盖着暗红甲壳的脊蛊被数支机械臂尖端探出的高精度神经探针和能量束缚力场牢牢控制着。
那条被强行剥离了部分神经末梢、一直处于微弱搏动状态的脊蛊,覆盖着金属光泽的暗红甲壳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它那节肢般的身体连接处传出。
紧接着,在它靠近头部、相对光滑的几丁质甲壳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挣扎、蠕动。
暗红的甲壳表面,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竟缓缓浮现、凸起极其模糊却清晰可辨的五官轮廓!
凹陷的眼窝。扭曲隆起的鼻梁,痛苦咧开的嘴部线条。
一张如同被强行拓印在甲壳内部、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扭曲的人脸,赫然显现,那并非马克的脸,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扭曲、充满了非人痛苦的抽象形态。
“信号异常!生物电剧烈波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警报陡然响起!
嘉丽的身形猛地一顿。
那张浮现在脊蛊甲壳上的痛苦人脸,覆盖着粘液的嘴唇部位,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开合了几下。
一个断断续续、如同老旧收音机被强电流干扰、混合着生物黏液粘滞感的电子合成音,挣扎着、扭曲着,在死寂的隔离舱内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观察窗,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更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声音微弱,但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只有常年研究这方面的查尔斯听懂了。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实验区外此起彼伏。墨城和几个老兵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查尔斯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连维克多那道凝固的伤疤都似乎微微抽动。
冉冰猛地捂住了嘴,眼睛惊恐地睁大到极限,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声音……是脊蛊?还是……马克?!
“强制神经信号隔离!加大束缚场强!快!”嘉丽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在内部通讯频道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没有任何犹豫,覆盖着无菌手套的手指在操作界面上飞快划过,选择了最直接、最高效、也最粗暴的选项——“最高强度神经电流震荡剥离”!
一道刺目的、如同实质般的幽蓝色电弧瞬间从几支机械臂尖端爆发!粗壮的电弧如同狂暴的雷蛇,狠狠鞭挞、缠绕在脊蛊那浮现出痛苦人脸的头部区域,电流强度之大,甚至让整个隔离舱内的空气都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臭氧焦糊味。
脊蛊那覆盖着暗红甲壳的躯体在超高强度电流的轰击下,疯狂地、剧烈地扭动、抽搐!那张刚刚浮现出的痛苦人脸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剧烈扭曲的光芒中迅速融化、模糊、变形,最终伴随着一声极其短促的声响。
整个头部连同其下与马克脊椎疯狂交融的、最核心的那一束生物神经束,在狂暴的蓝白色电光中,如同被无形巨手硬生生扯断。
暗红色的、粘稠的、混合着焦糊碎末的组织液如同喷泉般从断裂处激射而出!脊蛊残余的、如同脊椎骨般的庞大躯体,失去了最后的自主意识源泉,猛地一僵,所有的搏动瞬间停止。它两侧那些深深刺入固定卡槽的尖锐骨刺,无力地松脱垂下。
失去了头部和核心神经束的庞大虫躯,像一条被斩首的巨蟒残骸,沉重地、无声地垂落,重重压回马克血肉模糊的背脊伤口之上。
大量的粘液和组织碎片,在电流残余的高温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缓缓地、不受控制地,重新渗入、覆盖、甚至开始与马克背部的伤口血肉产生一种诡异的、类似于半融化的融合迹象……
成功了?剥离了?
实验区外,死寂中,有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声凄厉、悠长、毫无起伏的电子警报长鸣,如同最冰冷的丧钟,猛地撕裂了实验区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的侥幸。
隔离舱内,马克头部上方那面巨大的生命体征监控屏上,代表心脏搏动的心电图曲线,在脊蛊头部被强行剥离、神经束被扯断的刹那,如同崩断的琴弦,猛地从微弱但尚存的起伏,瞬间拉成了一条笔直、残酷、再无任何生命波动的水平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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