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巷子里,槐树叶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湿痕。安诺蹲在院角的石阶上,正给新捡的蜗牛壳涂颜料,忽听见巷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蝉鸣——那是入夏后第一声蝉唱,像根细细的银线,一下子把整个巷子的夏天都牵了出来。
“安诺,快来看!”顾盼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手里还捧着个竹编的小筐。安诺丢下画笔跑过去,鼻尖先撞上一股清甜的香气:筐里铺着翠绿的槐树叶,上面摆着十几颗圆滚滚的青梅,表皮还沾着雨后的水汽,咬一口准是酸中带甜。“张大爷刚从后山摘的,说让咱们做青梅酱,等秋天配南瓜糕正好。”顾盼笑着把筐递到安诺面前,“你要不要一起洗青梅?”
安诺立刻点头,搬来小木盆放在井边。顾盼摇着井绳往下放桶,清凉的井水刚溢出来,就有几只蜻蜓落在盆沿上,翅膀闪着蓝盈盈的光。两人蹲在井边,指尖浸在凉水里,把青梅上的绒毛一点点搓掉。安诺突然发现一颗带疤的青梅,形状像极了小宇信里画的向日葵花盘,赶紧攥在手里:“顾盼姐姐,这颗我要留着!等写信的时候夹在信纸里,让小宇看看巷里的‘向日葵青梅’。”
正说着,陈野背着画夹从巷口走来,裤脚沾着些泥点,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我刚去红薯地了,”他把画夹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幅刚画完的速写:田埂上的小棚子下,南瓜苗已经冒出了新叶,叶片上的水珠映着天边的云彩,连泥土里刚冒头的狗尾草都画得清清楚楚。“南瓜苗长得真快,才几天就长这么高了。”陈野指着画里的小苗,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面,“我想把这张画也寄给绘本老师,让她看看小苗的新模样。”
顾盼拿起画仔细看,忽然注意到画角藏着只小蜗牛,壳上还画着淡淡的花纹——和安诺昨天涂的蜗牛壳一模一样。“你还把安诺的蜗牛画进去了?”她笑着抬头,陈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看见她蹲在院角涂颜料,觉得很有意思,就悄悄画下来了。”安诺凑过来一看,立刻拍手:“陈野,你把我的蜗牛画得比真的还好看!下次我涂蜗牛壳的时候,你能不能再帮我画一张?”
陈野刚点头,巷口就传来林溪的呼喊声。三人抬头望去,只见林溪骑着小电驴过来,车筐里装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车把上还挂着个油纸包。“出版社寄来的样书修订版!”林溪停下车,把信封递给顾盼,又把油纸包拆开,里面是几块金黄的绿豆糕,“我路过糕点铺买的,刚出炉的,你们尝尝。”
安诺先拿了一块,咬下一口,绿豆沙的清甜混着黄油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忍不住眯起眼睛:“比上次李大婶做的还好吃!”顾盼拆开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两本绘本样书,封面还是熟悉的槐巷插画,但翻开内页,就能看见新增的插画位置已经印上了陈野的作品。最显眼的是“红薯地的约定”那一节,陈野画的雨中小苗占了整整一页,旁边配着一行小字:“槐巷的南瓜苗,在雨中悄悄长大。”
“你看这里,”顾盼指着另一页,那是幅巷口邮箱的插画:玻璃上沾着雨珠,里面躺着几封彩色的信封,安诺踮着脚往邮箱里看的模样,连辫子上的槐花发卡都清晰可见。陈野凑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书页,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画的巷景,能变成绘本里的一页,能让那么多城里的小朋友看见。
“出版社还附了信,”顾盼从信封里掏出一张信纸,轻声念了出来,“‘经读者反馈,陈野小朋友的插画极具生活气息,建议新增“槐巷四季”系列插画,让绘本内容更完整。若方便,可尽快提供夏季巷景的作品,以便推进再版流程。’”
陈野听完,手里的绿豆糕都忘了咬。他低头看着画夹里的速写,忽然有了个主意:“我想画一组‘蝉鸣里的槐巷’,把巷里的夏天都画进去——张大爷在后山摘青梅,李大婶在院子里晒槐花,还有咱们在井边洗青梅的样子。”安诺立刻举手:“那我要当模特!我可以抱着青梅筐,或者蹲在井边洗青梅,还要把我的蜗牛壳也带上。”
顾盼笑着点头:“好啊,咱们可以一起找夏天的素材。明天正好是周末,咱们去后山看看吧?听说后山的桑葚熟了,还能顺便摘些回来做果酱。”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安诺就醒了,翻出小背包,把涂好颜料的蜗牛壳、装信纸的小铁盒都塞进去,还特意戴上了小宇送的槐花发卡。顾盼背着竹筐,陈野扛着画夹,三人沿着巷后的石板路往后山走。刚过山脚,就听见一阵热闹的蝉鸣,比前一天更响亮了,像是无数只小喇叭在树叶间吹奏。
路边的灌木丛里,挂满了紫红色的桑葚,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安诺踮着脚够到一颗最大的,塞进嘴里,甜美的汁水瞬间漫开,嘴角都沾了紫色的汁水。“顾盼姐姐,这个比上次摘的甜多了!”她又摘了几颗放进竹筐,手指很快被染成了紫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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