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还沾着雪粒,风一吹就簌簌落在顾盼刚收拾好的行囊上。离五号的发布会只剩两天,提前一天赴城的行李早已堆在石桌上——夏棠娘的凤仙花布棉袄叠得方方正正,李大婶的蓝印花布棉鞋装在竹篮里,张大爷的干槐树叶布包压在最底下,陈野的画夹和安诺的纸船盒摆在显眼处,连顾盼准备的伴手礼挂件,都用浅粉色棉绳串成了小串,像挂在枝头的糖葫芦。
出发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巷口的红灯笼还亮着暖光。夏棠娘背着布包,手里攥着个小布偶,是连夜给安诺缝的迷你槐叶娃娃,针脚里还塞了点干槐叶。“路上冷,你揣着这个,闻着味儿就不觉得远了。”她把布偶塞进安诺手里,又摸了摸孩子的围巾,“围巾再裹紧点,城里的风说不定比巷里烈。”安诺点点头,把布偶揣进棉袄口袋,又把纸船盒抱在怀里,生怕路上磕着。
张大爷扛着个竹篓,里面装着给王老板带的红薯,还有他特意挑的几片完整槐树叶——说是要让城里来的人看看,巷里的槐树长什么样。“红薯都用报纸包了三层,路上不会磕坏。”他跟顾盼念叨,又弯腰帮陈野拎起画夹,“你这画夹沉,大爷帮你扛着,别累着肩膀。”陈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张大爷,我自己能行,这里面都是要给王老板的画,我得看好了。”
顾盼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把装挂件的布包递给李大婶:“婶子,这个您帮着拿,里面是要送人的样品,别压着了。”李大婶赶紧接过来,抱在怀里像护着宝贝:“放心吧,我肯定拿好,这都是咱们一针一线做的,可不能出岔子。”
一行人锁好门,踩着还没化尽的残雪往村口走。雪后的路有点滑,顾盼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叮嘱:“大家慢着点,小心脚下的冰碴子。”安诺走在中间,一手拉着夏棠娘,一手拉着陈野,眼睛却不停往路边看——昨晚的雪还留着痕迹,麦田里白茫茫一片,像盖了层厚棉花。“陈野哥,你看那边的雪,像不像你画里的样子?”她指着麦田,声音里满是欢喜。陈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点点头:“像!等咱们从城里回来,我就把这个画下来,加上咱们今天赶路的样子。”
到村口等班车时,风渐渐大了起来。张大爷把竹篓放在脚边,用身子挡住风:“这班车平时很准时,再等会儿就来了。”夏棠娘从布包里掏出块烤红薯,是早上特意热的,掰成几块分给大家:“先垫垫肚子,路上要走两个钟头,别饿着。”红薯还冒着热气,咬一口又甜又糯,安诺吃得嘴角沾了点薯泥,夏棠娘赶紧掏出手帕帮她擦干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烫着舌头。”
没过多久,班车就来了。司机师傅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这是要去城里办事啊?带着这么多东西。”顾盼点点头,帮着大家把行李搬上车:“去参加个发布会,都是咱们巷里做的手工品。”师傅往竹篓里瞥了眼,看到里面的红薯,又笑:“这红薯看着就甜,你们巷里的东西肯定好。”
上车后,安诺和陈野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开起来时,窗外的风景慢慢往后退——巷口的老槐树越来越远,麦田里的雪渐渐变成小块,路边的房子也慢慢变了样子,从矮矮的砖房变成了两层小楼。安诺趴在车窗上,眼睛瞪得圆圆的:“顾盼姐姐,你看那栋楼,好高啊!比巷里的槐树还高!”顾盼凑过去,指着远处的高楼:“那是城里的商品房,等咱们到了,还能看到更高的楼呢。”
夏棠娘坐在旁边,手里攥着衣角,眼神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她这辈子没去过几次城里,上次还是好几年前陪老伴去看病,如今再去,却是为了自己缝的布偶,心里又不一样。“顾盼啊,你说发布会那天,会不会有很多人看咱们的布偶?”她小声问,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顾盼握住她的手,笑着说:“肯定会!您缝的布偶又好看又结实,还有槐花香,大家肯定喜欢。”
李大婶也凑过来,接过话茬:“就是!我纳的布鞋鞋底,每针都匀着劲,城里的人肯定能摸出好来。”她又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再说还有张大爷的红薯干挂件,又好看又有咱们巷里的味儿,错不了。”张大爷坐在前面,听到她们说话,也回头笑:“只要大家喜欢,明年我就多种点红薯,做更多的挂件,让更多人知道咱们巷里的甜。”
车开了一个多钟头,路过一个小镇时,司机停下车让大家休息。安诺跳下车,拉着陈野去看路边的小店——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还有她没见过的零食。“陈野哥,你看那个小熊挂件,跟咱们的布偶不一样,但也挺好看的。”她指着店里的挂件,小声说。陈野点点头:“但咱们的布偶有槐花香,还有红布扣,比这个特别。”安诺听了,赶紧点头:“对!咱们的布偶是独一无二的!”
顾盼买了几瓶热水,分给大家:“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还有半个钟头就到城里了。”夏棠娘接过热水,抿了一口,看着远处的高楼,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些——她想起自己缝布偶时,塞在棉花里的槐树叶,想起大家一起提意见、赶样品的日子,突然觉得,不管城里的路有多远,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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