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簿在当铺柜台上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画着客栈模型的那一页。
模型突然泛起微光,从书页中浮起,眨眼间变作等比例缩小的三层木楼,檐下的红灯笼自行点亮,暖光驱散了当铺角落的阴影。
“这玩意还能变大变小?”胡离的爪子好奇地戳了戳客栈屋顶,瓦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镜渊之力扫过客栈,我看到了更奇妙的变化——
*原本空荡的大堂里多了几张柏木桌凳,柜台后站着个梳双髻的纸人伙计。
*厨房灶台燃着青白色的火焰,锅铲自行翻动,正在炒一碟看不出原料的菜。
而二楼客房的门窗无风自动,仿佛有看不见的客人正在进出。
最诡异的是,客栈门槛处凝结着一层薄霜,霜面上印着几个零乱的脚印——分明是刚刚留下的!
“有‘东西’住进去了。”玄夜的黑袍拂过门槛,霜花瞬间蒸发,“不是游魂,是更古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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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第一个房客
傍晚时分,客栈门前的铜铃突然自响。
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踉跄闯入,跌坐在大堂的长凳上。他浑身湿透,斗篷下摆滴着泥水,指节苍白得不见血色。
“掌柜的……”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一间上房,要朝南的。”
纸人伙计僵硬的脖颈“咔咔”转动,递上块木牌:
“房费:一梦”
斗篷人怔了怔,突然低笑起来:“梦?我三百年没做过梦了……”
他掀开兜帽,露出张半腐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清澈如少年!
镜渊之力穿透他的身体,我看到了惊人的真相——
*他根本不是鬼魂,而是个“活尸”!
*心脏早已停止跳动,胸腔里塞着团桃木根须。
而最可怕的是,他的右眼里栖息着只透明的蛊虫!
“蛊尸?”沈晦的铜钱悬在斗篷人眉心,“湘西赶尸一脉的禁术。”
斗篷人突然暴起,枯爪抓向纸人伙计:“既然不收冥钱……就拿你抵账!”
纸人瞬间化作万千碎片,每片都写着血红的“冤”字。而客栈的梁柱突然渗出黑血,地面浮现出张巨大的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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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客栈噬客
符阵亮起的刹那,斗篷人发出凄厉的嚎叫。他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架,唯有那只右眼还死死瞪着,蛊虫在眼球中疯狂扭动。
“是‘噬魂阵’!”胡离的红伞撑开,狐火逼退蔓延的黑血,“这客栈会吃人!”
客栈门窗自动锁死,墙皮剥落处露出无数挣扎的人脸。灶台青火暴涨,火焰中浮现出婉娘模糊的身影——
她双手结印,眼中流下血泪:“负缘者……皆为我食……”
镜渊之力疯狂示警,我终于明白了客栈的本质——
*它根本不是善地,而是婉娘怨念所化的“债栈”!
*住客需以因果为费,负缘深重者会被阵法吞噬,成为客栈的养分。
而往生簿,正是镇压这些怨气的枢纽!
“往生簿!”我高喊,“镇!”
柜台上的古书自动翻开,页间桃花瓣飘然而落。花瓣触及阵眼的瞬间,噬魂阵骤然逆转——
所有黑血倒流回墙内,斗篷人融化的身体重新凝聚,连纸人伙计都恢复原状。
唯有那只右眼“噗”地炸开,蛊虫化作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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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桃花赎价
斗篷人瘫倒在地,左眼恢复清明:“多谢……救我脱离蛊控。”
他从怀中掏出个桃木匣,匣中躺着朵干枯的桃花:“这是……房费。”
镜渊之力扫过桃花,我看到了段尘封的往事——
*三百年前,他是湘西赶尸世家的传人,为救心上人以身养蛊。
*谁知心上人早被族长炼成蛊尸,骗他入局只为夺取他的“纯阳眼”。
这朵桃花,是心上人临终前簪在他鬓边的唯一信物。
“她叫桃夭。”斗篷人轻抚花瓣,眼角滑落血泪,“客栈掌柜……长得真像她。”
婉娘的虚影在灶火中微微晃动,竟与桃花瓣上的残魂产生共鸣!
往生簿突然飞起,书页将桃花吸入,一行朱砂小字浮现:
“缘债两清,赐梦一场。”
斗篷人缓缓闭目,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身体在梦中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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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簿主之责
客栈恢复平静后,往生簿自动翻到末页,浮现出新的规则:
“簿主需每夜抄录缘债,否则将遭反噬。”
砚台无墨自研,毛笔凌空飞起,塞进我手中。
笔尖触及纸页的刹那,无数记忆洪流般涌入脑海——
*斗篷人与桃夭的三世情劫。
*军魂生前的杀孽与执念。
甚至婉娘家族历代记缘官的悲欢!
胡离用尾巴卷住我颤抖的手腕:“阿七!你的眼睛在流血!”
镜渊之力不受控制地暴走,我看到了更可怕的未来——
*若继续执笔,我将成为往生簿的傀儡,永世记录众生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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