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魇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她躺在柜台上,身体几乎透明得像一层黑纱,紫色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时不时痛苦地抽搐一下,像是被噩梦惊醒的孩子。
她说昨晚巡夜时遇到了。张明焦急地搓着手,酒窝都不见了,那东西追着她不放,咬掉了她一大块...呃...噩梦能量?
我轻轻触碰小梦魇的额头,感受到一股异常的寒意——不是梦魇本身那种凉意,而是某种更加贪婪、更加黑暗的东西留下的痕迹。就像把手伸进冰水里,突然碰到一块更冷的金属。沈晦提到的食怨鬼?
掌柜...痛...小梦魇虚弱地抓住我的手指,小手冰凉得像块寒铁,那个东西...想吃掉所有难过的梦...
我心头一紧。如果食怨鬼开始捕食梦魇,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其他夜间生灵,最后甚至会波及做噩梦的普通人。这可比单个梦魇缠人严重多了,整座城市都可能陷入噩梦的泥潭。
能联系上阿黑吗?我问张明,同时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青瓷碗,倒入些特制的安魂水。
张明摇摇头,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柜台边缘:小梦魇说阿黑去暗影集会求救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凑近小梦魇,轻声问,那个黑雾长什么样?
小梦魇在张明帮助下喝了几口安魂水,气色好了些:黑黑的...大大的...她比划着,小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圆,像一团会动的影子...专门追着难过的梦魇跑...
我拿出剪刀,犹豫了一下。爷爷的笔记里提到过,剪刀可以一些非物质的东西,比如痛苦记忆。不知道对食怨鬼造成的伤害有没有效?刃口上的裂痕似乎在提醒我它已经不堪重负,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试试看。我轻声说,用剪刀在小梦魇上方做了一个剪断的动作。
剪刀碰到那股寒意时,刃口突然变得漆黑,像是染上了墨汁。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剪刀传到我的手腕,冻得我差点松手。我咬牙坚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通过剪刀与我角力——那是一种饥渴的、贪婪的力量,像是永远吃不饱的野兽。
坚持住,掌柜!张明在一旁给我打气,眼睛瞪得老大,小梦魇看起来好多了!
终于,随着的一声,一缕黑雾从小梦魇身上分离出来,被剪刀断了。小梦魇立刻长舒一口气,身体重新变得凝实,紫色的眼睛也有了神采:不...不痛了!
我长舒一口气,看向剪刀——刃口上的黑色正在慢慢褪去,但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点点,像是一道细小的闪电从刃尖向刀柄延伸。
这只是暂时的。我警告道,小心地将那缕黑雾封入一个水晶瓶中,食怨鬼可能还会找上你。最近别单独行动,等阿黑回来。
张明自告奋勇,拍了拍胸脯:可以住我那里!我有护身符!他从领口掏出我上次给他的护身符,得意地晃了晃。
小梦魇开心地扑进他怀里,冰凉的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张明最好啦!
看着这对奇特的朋友,我不禁微笑。一个人类和一个梦魇,本该是猎食者和猎物的关系,却成了好朋友。或许这就是当铺存在的意义——打破常规,创造不可能的联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飘了进来——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这香气比上次见面时淡了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稀释过,但仍然独特得无法错认。
看来小掌柜挺忙啊。胡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她特有的慵懒调子,像是刚睡醒的猫。
我转身,看到狐妖倚在门框上,依然一袭红衣,但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眼下的青黑像是熬了几夜没睡。最明显的变化是她的鼻子——原本挺翘的鼻尖现在微微发红,还时不时抽动一下,像是得了重感冒。
胡姑娘。我点头致意,有什么能帮您的?
胡离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张明和小梦魇,红眼睛眯成一条缝:人类和梦魇交朋友?少见。她转向我,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嚏!抱歉,没了嗅觉后鼻子特别敏感。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说起来,你这儿是不是有老鼠?我闻...呃,感觉到有什么腐烂的味道。
我这才想起还没处理刚才从小梦魇身上剪下来的黑雾,赶紧用特制的瓶子装起来。黑雾在瓶中左冲右突,像是有生命一般,时不时撞击瓶壁,发出轻微的声。
食怨鬼的残留物。我解释道,将瓶子放到远离胡离的架子上,最近城里不太平。
胡离挑眉,耳朵警觉地竖起:难怪一路过来感觉阴气森森的。她凑近瓶子看了看,红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这东西专吃负面情绪,最喜欢失恋的梦魇。她瞥了小梦魇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小不点,你该不会是...
小梦魇害羞地躲到张明背后,只露出一双紫眼睛:才...才没有失恋呢!阿黑马上就回来了!
胡离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好好珍惜吧,小不点。至少你的阿黑还活着...能回来。她的目光飘向远处,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些人...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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