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蹲在红源厂的废弃炼钢炉前,指尖抠着炉壁上凝固的钢渣。昨夜的硝烟味还没散尽,空气里混着铁锈和焦炭的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
“还在瞅这破炉子?”王磊叼着烟走过来,军绿色工装的肘部磨出了毛边,“赵老四的人凌晨把西厂区翻了个底朝天,听说在找块带血的钢坯。”
林默没回头,用美工刀撬开一块嵌在炉壁里的碎钢片,上面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凝固的血。“他们要找的不是钢坯。”他把钢片塞进工装口袋,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王磊的烟掉在地上,火星溅到鞋面上:“你是说……老陈当年藏的东西?”
林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炼钢炉巨大的阴影罩着他,像件黑色的斗篷。“老陈的笔记本里夹着张草图,说三号炉的耐火砖里藏着东西。”
王磊突然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真信?当年老陈就是拿着张破图,被人从炉顶推下去的——钢水浇下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攥着半块砖。”
林默没说话,转身往炉顶爬。锈蚀的铁梯晃得厉害,每爬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哀鸣,像老陈临死前的闷哼。
炉顶的风很大,卷着煤灰打在脸上生疼。林默趴在边缘往下看,炉膛深处还泛着暗红色的光,像只沉睡的眼睛。他想起老陈的笔记本里写的:“钢水沸腾时,影子会说谎,但钢印不会。”
“你疯了?”王磊也爬了上来,吓得腿肚子发软,“这炉壁薄得像纸,踩塌了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林默没理他,从怀里掏出块带棱角的钢坯,照着草图的位置砸下去。耐火砖“咔嚓”一声裂开,露出个黑糊糊的洞。他伸手进去摸,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拽出来一看,是个锈成疙瘩的铁盒子。
盒子上印着个模糊的钢印,是红源厂的老标志——一朵炸开的钢花。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老四的保镖阿武带着人冲了过来,手里的钢管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林默!把东西交出来!”
王磊抄起旁边的铁钎就往下砸:“去你妈的!”铁钎擦着阿武的头皮飞过,在地上砸出个坑。
林默把铁盒子塞进怀里,拽着王磊往炉顶的另一侧跳。下面是堆废弃的钢卷,两人摔在上面,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往通风管道钻。
管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林默在前头开路,手被锋利的铁皮划得鲜血直流也顾不上。他能听见身后阿武等人的咒骂声,还有钢管敲在管道上的“咚咚”声,像催命的鼓点。
“老陈的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王磊喘着粗气问,声音抖得像筛糠。
林默回头看了眼,管道口的光越来越近。“不知道,但赵老四追得这么急,肯定不是好东西。”他突然停住,拽着王磊拐进个岔口,“这里通废钢处理车间,有后门。”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车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地上堆着刚切割好的钢块,每块都标着奇怪的编号。林默突然想起老陈的笔记本里写过:“走私的钢料都刻着暗码,切口是斜的。”
他蹲下身翻了块钢,切口果然是斜的,上面还刻着个极小的“四”字。
“四……赵老四的船叫‘四海号’。”王磊的声音发颤,“这些都是走私的?”
林默没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他拽着王磊躲到堆钢卷后面,透过缝隙往外看。阿武等人正往卡车里搬钢块,赵老四站在一旁抽烟,脸上的刀疤在警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头儿,警察来了!”有人喊。
赵老四把烟一扔,骂了句脏话:“先撤!东西明天再运!”
卡车轰隆隆地开走了,警笛声越来越近。林默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却看见赵老四的车停在不远处,阿武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恶狠狠地盯着车间的方向。
林默赶紧拽着王磊蹲下,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警察在厂区转了圈就走了,大概是走个过场。赵老四的人也没再来,大概是怕引火烧身。
“现在怎么办?”王磊的声音还有点抖。
林默摸了摸怀里的铁盒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些。“找个地方把盒子打开。”
两人摸到王磊平时住的值班室,里面堆满了旧零件和工具。林默找出把螺丝刀,费了半天劲才把铁盒子撬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叠泛黄的单据,还有个录音笔。单据上的日期都是三年前的,写着“巴拿马”“吨”“特种钢”这些字眼,签名处是赵老四歪歪扭扭的名字。
林默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里面传出老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电流声:“……赵老四用红源厂的名义,从巴拿马走私特种钢,每批都掺着军火零件……我在三号炉的砖缝里藏了证据……他们来了……”
录音突然断了,接着是阵刺耳的尖叫,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钢水里。
林默和王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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