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螺丝锈得像块焊死的钢锭,陈队用钢针撬了五下才拧开,铁壳虫顺着她的手腕爬进通道,在黑暗里拖出串细碎的红光,像根烧红的钢线。
“这边走。”小周举着手机照明,屏幕光映出通道壁上的刻痕——是红源厂的锻钢进度表,每道刻痕都对应着一炉钢料的淬炼时间,“我爸以前总说,通道是按锻造流程修的,走错一步就会触发机关。”
张队突然停住脚步,手机光照到前方的岔路,左边的通道口堆着半截生锈的钢钎,右边则挂着块褪色的工牌,编号7308。“这是……李叔的工牌。”他的声音发颤,“730那天,他替我爸值班,再也没出来。”
铁壳虫突然在岔路口炸开,一半往钢钎堆里钻,一半往工牌上爬。陈队蹲下身细看,钢钎的断口处有新鲜的磨痕,工牌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闻”字,边缘还沾着点没烧干净的艾草灰。
“走右边。”她抓起工牌塞进兜里,铁壳虫在掌心爬过,留下道冰凉的触感,“李叔在给我们留线索。”
通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响。小周的手机突然闪了下,屏幕上弹出条陌生短信:“老锻工宿舍有内鬼,带钢料去三号熔炉。”发件人号码是空号,末尾却缀着朵钢花符号。
“是林默?”张队的手摸向腰间的手铐,铁壳虫突然往他手背爬,触角抖得像通了电,“你们看,虫子好像在怕他。”
陈队猛地拽住张队的胳膊,手机光照到他后腰——那里别着把匕首,刀柄上的钢花图案和闻远秘书的项链一模一样。“你什么时候开始替闻远做事的?”她声音发紧,钢针已经攥在手心,“李叔是不是你杀的?”
张队突然笑了,反手去抢玻璃缸:“红源厂的人都该死!当年要不是你爸不肯偷工减料,我爸也不会被撤掉车间主任!”他的匕首刺向陈队的胸口,铁壳虫突然从缸里扑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往他眼睛里钻。
“啊——”张队惨叫着捂眼,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小周趁机抓起钢钎砸在他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张队跪在地上,铁壳虫正从他的指缝里往里钻,疼得他满地打滚。
“快走!”陈队拽着小周往右边通道跑,铁壳虫在身后织成道黑墙,堵住了张队的哭喊。通道壁上的刻痕越来越密,手机光扫过处,能看到“KS-07纯度99.7%”的字样,后面画着个燃烧的熔炉。
“是三号熔炉。”小周的声音发颤,“我爸说过,那是红源厂唯一能淬出特级钢的炉子,730那天突然爆炸,所有人都说是意外……”
通道尽头的铁门突然传来撞击声,伴随着闻远的怒吼:“把钢料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铁壳虫在玻璃缸里撞得疯狂,触角直指门后的缝隙,那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像炉火在跳动。
陈队摸出父亲的工牌,对着门锁上的梅花印按下去。“咔哒”一声,铁门缓缓打开,露出片废弃的车间,正中央的熔炉还冒着热气,炉膛里嵌着圈钢花,和林默送她的那朵分毫不差。
“这里是……”小周的手机光扫过墙上的标语,“安全生产,质量为本”的字迹被烟火熏得发黑,下面的落款是父亲的名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女儿,若你看到这个,记住钢料里的秘密。”
铁壳虫突然从玻璃缸里飞出来,扑向熔炉的通风口。陈队凑近看,通风管里藏着个铁皮盒,上面的钢花锁已经被虫子们啃得松动。她用钢针一挑,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卷蓝图,标注着“闻远走私钢料路线图”,每个转运点都画着个钢花刺青。
“还有这个。”小周从盒子里摸出盘磁带,标签上写着“730通话记录”。她塞进随身听里,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闻远在钢料里掺了辐射废料……三号炉不能炸……”
后面的话被爆炸声吞没,磁带“嘶啦”一声断了。熔炉突然剧烈晃动,闻远的人已经冲进车间,手里的喷火器喷出道火舌,燎得铁壳虫四处乱窜。
“把蓝图给我!”闻远举着枪冲过来,枪口指着陈队的额头,“那是我的东西!”
铁壳虫突然在他脚下炸开,顺着裤腿往上爬。闻远尖叫着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陈队的耳朵飞过,打在熔炉上迸出火星。林默的声音突然从车间顶部传来:“闻远,你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抬头,林默正站在行车上,手里举着块通红的钢坯,上面的梅花印在火光里闪着光。“这是用你藏在炼钢厂的废料锻的,辐射值超标三百倍。”他的声音像淬了钢,“730那天你炸掉三号炉,就是为了销毁证据吧?”
闻远的脸色瞬间惨白,铁壳虫已经爬满他的脖子,正往嘴里钻。他疯了似的开枪,林默突然松开行车按钮,钢坯“哐当”砸在熔炉上,炉膛里的钢花突然亮起,整个车间的辐射感应装置同时报警,刺耳的尖声吓得闻远瘫在地上。
“红源厂的钢,认主。”林默从行车上跳下来,手里的撬棍指着闻远,“你这种掺假的败类,它不认。”
铁壳虫突然集体炸开,在闻远身上燃成道火墙。陈队这才发现,虫子们的尾端藏着磷粉,遇热就会燃烧,像无数个小小的火种。闻远的惨叫声被火焰吞没,钢花刺青在火里泛着诡异的绿光,很快烧成了灰烬。
熔炉的炉膛突然打开,里面的钢料自动排成排,每块上面的梅花印都亮得刺眼。陈队摸着父亲刻在炉壁上的字迹,突然明白铁壳虫为什么认她——她的血脉里,流着红源厂锻工的魂。
车间外传来警笛声,林默突然拽住她的手。“该走了。”他的掌心带着炉火的温度,“剩下的事,交给法律。”
小周抱着蓝图和磁带,对着熔炉深深鞠了一躬。铁壳虫在她脚边聚成朵钢花的形状,然后慢慢散开,钻进车间的缝隙里,再也没出来。
陈队回头看时,三号熔炉的炉膛里,钢花正在缓缓绽放,红光映得整个车间像被夕阳染透。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钢花谢了还会开,就像公道,迟到但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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