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没说话,只是从工具箱里掏出块辐射感应片。钢片中央的红点瞬间亮得刺眼,像只燃烧的眼睛。“KS-07的辐射,十年都散不去。”他的声音带着钢渣的凉意,“你腰上藏的,是最后一批吧?”
赵强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陈队注意到他工牌上的编号——7304,和父亲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画,钢坯旁边有个小小的“4”,当时以为是日期,现在才明白那是工牌编号。
“不是我要藏的。”他突然哭喊起来,眼泪混着脸上的煤灰往下淌,“是闻远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守好矿洞,就把我儿子从国外送回来……”
铁壳虫突然在玻璃缸里炸开,黑压压的一片撞向缸壁,像是在警告什么。林默猛地拽住陈队往后退,刚躲开,矿洞顶上就掉下来块碎石,砸在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片尘土。
“他早就派人盯着我们了。”林默的声音紧绷,手里的钢针蓄势待发,“赵强,你儿子根本不在国外,闻远三年前就把他送进了孤儿院。”
赵强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从后腰掏出个东西——是块带引线的炸药,导火索已经被点燃,滋滋地冒着火星。“那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钢管在摩擦,“红源厂的债,该清算了!”
陈队刚要拔枪,就被林默按住。他突然抬手一甩,钢针“嗖”地射出去,精准地扎在炸药的引线上,火星“噗”地灭了。赵强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炸药,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陈队看见三辆黑色轿车正往这边冲,车牌被泥糊住了,只露出后三位——730。她突然明白林默为什么说要趁巧,闻远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矿场。
林默把玻璃缸塞进她怀里,铁壳虫在里面疯狂爬动,触角指向矿洞深处。“带赵强进矿洞,走左边的岔路。”他的铁锤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去引开他们,记得看铁壳虫的方向,那里有你爸的东西。”
陈队的心跳得像擂鼓,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她的声音发颤,后腰的艾草包突然发烫,“红源厂的规矩,锻工不丢下同伴。”
林默突然笑了,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等我回来,给你打朵更大的钢花。”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炉火的温度,“这次嵌上真艾草。”
黑色轿车越来越近,引擎声震得地面都在抖。陈队拽着赵强往矿洞跑,回头时看见林默正挥舞着铁锤冲向轿车,钢针在阳光下划出银光,像极了红源厂老锻工淬火时的火星。
矿洞深处传来铁壳虫的爬动声,窸窸窣窣的,像在指引方向。陈队突然想起父亲日记的最后一句:“钢花谢了还会开,人走了,得把债讨回来。”她握紧怀里的玻璃缸,突然觉得那些神神叨叨的铁壳虫,也没那么可怕了。
洞口的光越来越暗,身后的打斗声渐渐模糊。陈队摸了摸口袋里的辐射感应片,钢片中央的红点正亮得刺眼,像颗不肯熄灭的火星,在黑暗里指引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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