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分到的劳役点远,于是陈斗三人先带着其他五家到了他们的劳役点。等他们放好东西,留下一人垒灶烧水,会做饭的一人跟着陈家的牛车到了陈家的位置。
到了地点。陈斗选了块背风的地方,和陈宿一起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膛,把大翁架上去,锅里装满了干净的雪,便点生火烧水。
雪在锅里慢慢融化,陈苗不断的往里面加雪,差不多化了一锅的水,不用等水热气,就把剁好的骨头扔进去,水开打去血沫扔了一大块拍开的姜。陈宿又在陶盆里舀了热汤,用来泡开粉条,陈苗解说道:“粉条要用热水泡软,不然煮的时候容易外面软了,芯还嚼不动。”
接着,陈斗把洗干净的整副猪下水放进锅里,等水再次烧开,又用木勺撇去新冒出来的血沫。
考虑到劳役们大多没吃过辣椒,陈斗没敢多放,只抓了一把干辣椒扔进锅里。陈苗拿起一枚辣椒干说:“辣椒的辣味比茱萸和姜更甚,先少放些,要是劳工们想再辣一点,那下次可以再多加。”
陈苗在陈斗翻动锅里的东西的时候把后面的步骤说给大家听,“盖上盖小火煮上半个时辰,然后把猪下水捞出来放凉,切成半个大拇指大小的块,再和萝卜、猪血一起倒回锅里,加上盐。出锅前,泡好的粉条沥干水也倒进去,水再开的时候,尝一下咸淡,把面糊倒进去搅成糊糊再煮一会儿就行。”
在场的除了陈苗都是会简单的做饭的,所以陈苗这么一说,他们立马就明白了,纷纷点头说“记住了”。
“就跟咱们家煮面糊差不多,咸淡调好了,咱们锅里有肉有菜,还是热汤,才卖一文钱肯定会有劳工愿意喝上一碗的!”陈斗盖上锅盖,对那五家说:“就这样吧,你们回去晚了汤的火候怕是会不够。”
五人谢过陈斗,紧赶慢赶的往自家分到的劳役点去。
从陈家的灶台冒起热气开始,一股混着肉香、辣椒香的味道就顺着风飘开,飘到了每一个干活的劳役鼻子里。有人握着锄头的手慢了下来,忍不住往灶台的方向望;有人咽着口水,连挥锄头的力气都少了几分。
监工的衙役见了,忍不住挥着鞭子抽了两个人一人一鞭子,厉声喝道:“好好干活!都想挨鞭子不成?”
劳役们才赶紧收回心思,继续埋头挖渠,可鼻子却还忍不住往香味飘来的方向凑。
终于等到放饭的时辰,负责送饭的衙役们推着板车过来,给每个劳役发了两个硬邦邦的胡饼。
劳役们拿着胡饼,不约而同地往陈家灶台的下风口走,一个挨着一个蹲在地上,一边吸着空气中的肉香,一边用力咬着胡饼。明明还是早上吃的也是这种冻得硌牙的饼子,可闻着那家人锅里飘来的肉香味,竟觉得好吃多了。
有人忍不住问旁边的人:“他们锅里煮的啥?这么香,是肉吧?”
旁边的人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闻着是肉味。我听衙役们说是县衙让他们来卖暖身汤的。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给我们没人舀一碗,也不要钱?”
陈斗看着陈苗回来了,给她也盛了一碗,“饿不饿?先垫一下肚子。”
陈苗抱着碗呼噜了一口,又烫又辣,咸香美味。
陈斗不停的搅着锅,陈宿坐在火塘口,让灶膛内的火保持在小火,免得汤凉的快。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不见陈家吆喝着分汤,终于有一位劳工拿着自己的碗靠近了他们的锅。他看着锅内丰富的食材,哎呦喂,可比他们自己家吃的好。
“喂,不是说衙门让你们在这儿煮汤的吗?什么时候给兄弟们分?”那人口气有一点冲。
陈苗放下手里的碗,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像是来找茬的?她拉住正要上前与人为善的陈斗,大眼睛眨巴眨巴,又可爱又天真的问那人,“叔叔,你要喝汤吗?我爹在汤里放了好多东西,而且还有一种叫辣椒的调料,你喝了肯定会觉得全身暖和,就不会跟那些叔叔们一样得风寒了。”说着,陈苗指了指即使病的身体沉重依然要出来干活的劳役。他们实在没力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在雪地里麻木的啃饼子。
说来也巧,那些个病劳工旁边就是监工衙役的帐篷,衙役们正在棚下面吃午食,他们察觉到这边有动静,有个衙役当即放下碗,一手按住腰间的大刀刀柄,眉头拧成了疙瘩,抬脚就往这边走,靴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透着股子冷意。
找事的那人原本眼神里满是横劲,可瞥见衙役过来的身影,浑身瞬间僵住,慌忙垂下了头。再抬头时,他那凶狠的目光早没了锐气,眼皮耷拉着,眼神躲躲闪闪,连看都不敢看衙役一眼。
衙役几个大步走了过来,那眉头皱得,不难让人看出他的烦躁不耐。衙役目光扫过围在灶台边的劳工,声音冷得像冰:“怎么回事?县令大人怜悯尔等冰天雪地里受寒,才特许人来卖热汤,你们不买也就罢了,都围在这儿闹什么?是皮痒了,都想被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