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钟楼地下。
空气里弥漫着高温熔炼岩石和金属后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仿佛烧焦的电路板又带着一丝檀香般的古怪味道。原本由高强度合金和炼金矩阵构筑的特殊监护单元,此刻已面目全非。
头顶是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琉璃态的贯穿性孔洞,依稀能看到上方被破坏的楼层结构。冰冷的月光和学院应急灯的惨白光芒从破口处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浑浊的光柱,恰好照亮了光柱中央的那个身影。
路明非。
他依旧躺在那个特制的监护平台上,平台本身已经严重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的巨力蹂躏过。他身上连接的各种生命体征监测探头和管线早已断裂、烧毁,散落一地。
审判之矛的能量冲击似乎是精准地、以他为中心爆开的。
然而,预想中灰飞烟灭的场景并未出现。
路明非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极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辉光。这层微光在他身体表面艰难地流转,尤其是在他完全龙化的右臂处,光芒稍微凝实一些,那些狰狞的暗金色鳞片在微光下闪烁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他双眼紧闭,眉头锁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虫。既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安然沉睡的平和,只有一种绝对的静止。他的胸口看不到丝毫起伏,仿佛生命已然离去。
但在那层微光之下,仔细看去,能发现他裸露的皮肤(非龙化部分)下,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金色丝线在飞速窜动,时隐时现,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极其激烈而又被强行约束在体内的冲突。
昂热校长站在破损的隔离门外,他的身影在弥漫的灰尘和扭曲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这位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玩世不恭的百岁老人,此刻站得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有锐利如刀锋的冰冷,紧紧盯着光柱中的路明非,握着文明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施耐德教授站在他侧后方,呼吸面罩下的喘息声粗重而急促,仅露出的双眼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身后的几名执行部精锐专员更是如临大敌,手中的武器死死对准平台上的身影,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他…没死?”施耐德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嘶哑的震动,“审判之矛…正面命中…能量反应显示是最大功率输出…”
昂热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监护单元内壁上那些被高温瞬间熔蚀出的、如同琉璃瀑布般的痕迹,最后又落回路明非身上那层看似微弱却顽强存在的暗金光晕上。
“不是没死。”昂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是…抗住了。”
“抗住了?”施耐德几乎失声,“这怎么可能?那是审判之矛!就算是初代种…”
“所以,他才被评定为‘SS’级,或者说…‘异常’。”昂热打断他,眼神锐利,“弗罗斯特这次,恐怕是帮我们验证了某个可怕的猜想。”
他微微抬起文明杖,指向路明非身体表面那些细微窜动的金丝:“看那里。审判之矛的‘裁决’之力并未消失,而是被他…引导、束缚在了体内。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和那股未知的力量,强行消化、对抗审判之矛的残余能量。”
施耐德顺着指引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细微的金丝窜动时,偶尔会爆发出极其微弱的、带着审判意味的炽白光点,但瞬间又被更多的金丝包裹、淹没、同化。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看得人头皮发麻。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控制力和身体强度?或者说,是何等诡异的能量本质?
“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平衡状态。”昂热继续分析,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要么,他成功吞噬掉审判之矛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控;要么,平衡被打破,裁决之力在他体内爆发,结果…依旧是毁灭,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学院。”
施耐德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必须立刻采取…”
“采取什么?”昂热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用什么来制衡?时间零?还是你手下这些孩子的子弹?我们现在任何外部的刺激,都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等。只能等。等他分出胜负。或者…”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施耐德明白。或者,在爆发之前,由他这位最强屠龙者,亲自出手,进行最彻底的“清理”。但那无疑是最后的选择,而且成功率…未知。
就在这时,平台上,路明非龙化的右臂手指,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
钟楼外,狼藉的空地上。
气氛比地下更加剑拔弩张。
楚子航的村雨,刀尖稳稳地停在昏迷的帕西·加图索的咽喉前,不足一寸。冰冷的刀锋似乎已经感受到了皮肤下血管的微弱搏动。只要他手腕轻轻一送,这位加图索家族最忠诚的管家、此次审判之矛行动的关键执行者,就会立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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