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楚子航的声音提高，试图穿透那记忆的迷雾，“与我们无关！冷静下来！”
林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快速说道：“目标A，你正在被高密度记忆信息污染！稳定你的精神！尝试分离记忆与现实验知！”
凯撒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开口道：“路明非！我对家族的背叛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我的先祖是那种卑鄙小人，我……”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与加图索，再无瓜葛！现在的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路明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但随即又被汹涌的恨意淹没。他猛地抬起右手，那枚碎片的光芒再次大盛！
这一次，光芒不再只是照亮，而是在他面前的空中，投射出了一片模糊的、由光粒构成的影像！
影像中，赫然是刚才他记忆中的几个关键背叛者的形象！虽然模糊，但那个罗马铠甲、独角兽权杖徽记的男人，以及那个东方古袍、陈家云纹的男人，特征清晰可辨！
在这两个最为清晰的影像下方，光粒汇聚，形成了两个古老晦涩的文字符号，但在场拥有龙族血统的人，都能本能地理解其含义——
【加图索】
【陈家】
紧接着，又有几个稍显模糊的身影和对应的家族符号浮现，都是一些同样古老、但在历史上或许已声名不显的混血种家族。
名单在向下延伸。
楚子航、凯撒和林弦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由古老记忆凝聚而成的“背叛者名单”在空中浮现。这名单，是血淋淋的历史见证，也是未来可能掀起无尽腥风血雨的导火索。
终于，名单似乎到了尽头。
在最后一个可以被辨认的家族符号之下，光粒再次开始汇聚、扭动，似乎要形成最后一个名字。
然而，这一次，光粒的汇聚极其不稳定，时聚时散，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干扰，或者……那段记忆本身在此处就充满了矛盾和模糊。
最终，光粒勉强凝聚，却并非任何一个清晰的家族符号或名字。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占据了名单末尾几乎所有空间的、由扭曲光线构成的——
【？】
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仿佛带着某种嘲讽，又像是蕴含着最深沉的迷雾与不确定性，静静地悬浮在光幕的最下方。
它代表着什么？
是一个连伪神记忆都无法确定，或者被刻意抹去的背叛者？
还是……另有隐情？
看到这个问号的瞬间，路明非眼中的疯狂和仇恨似乎凝滞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问号，黄金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除了冰冷和愤怒之外的情绪——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就在这片刻的凝滞中，他脑海中那些沸腾咆哮的古老记忆，似乎也因为这个无法解答的“？”而出现了一丝裂隙。
“砰！”
一声脆响，空中的光幕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骤然碎裂，化为无数光点消散。路明非手中的碎片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平稳流转的状态。
路明非眼中的金色火焰缓缓熄灭，虽然依旧冰冷，但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疯狂恨意，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他踉跄了一下，用手扶住旁边冰冷的洞壁，微微喘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强行接收并释放如此庞大的古老记忆，对他的精神负荷显然极大。
冰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巨大的问号，仿佛烙印般，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楚子航缓缓收回了按在村雨上的手，沉默地看着路明非，眼神复杂。
凯撒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难看。亲眼看到自己家族位列背叛者名单之首，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他更加坚定了与家族割裂的决心，但同时也对那个问号充满了疑虑。
林弦则快速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问号的出现。“记忆碎片存在关键信息缺失或干扰，原因未知。可能涉及更高层级的信息屏蔽或记忆损伤。”
过了好一会儿，路明非才直起身。他再次看向凯撒，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但深处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名单，我记下了。”他平静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没有了之前的扭曲，“加图索，陈家……还有其他人。”他的目光扫过那个问号消失的地方，没有多言。
他抬起手，再次触碰那面暗沉的冰壁。这一次，冰壁内部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细微碎裂声。一道裂痕，如同蛛网般，以他的掌心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
“通道，打开了。”路明非说着，收回了手。
只见那面坚硬的冰壁表面，剥落下大量的冰屑和石粉，露出了后面一个幽深、散发着更加古老和冰冷气息的洞口。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时光尽头的风，从洞内缓缓吹出，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
路明非没有任何犹豫，迈步就要踏入。
“路明非。”凯撒突然叫住了他。
路明非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凯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名单上有加图索，我无法改变我的血脉。但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我与名单上的加图索，不是一路人。我的刀，只会指向我的敌人。”他顿了顿，补充道，“而现在，家族的追杀令和天上的‘朱庇特之眼’，让我很清楚谁才是我的敌人。”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那个新出现的洞口，身影被浓郁的黑暗吞没。
楚子航紧随其后。
林弦看了看凯撒，没有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凯撒站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与来路，又摸了摸胸前衣物下那枚冰冷的青铜钥匙，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前方的未知黑暗之中。
冰洞深处，只剩下那面布满裂痕的冰壁，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来自古老记忆的冰冷恨意，还有那个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巨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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