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餐厅里。
陆澈坐在乔眠对面，有些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豆浆。
他努力想扬起嘴角，像哥哥说的那样“笑着走到她面前”，可那弧度却僵硬又勉强，暖棕色的狗狗眼里也失去了往日的清澈，蒙着一层刻意营造的、不符合他年龄的深沉。
乔眠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将他所有不自然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放下瓷碗，发出轻微的声响。
“澈哥哥，”她声音依旧糯软，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记了吗？”
陆澈搅动豆浆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她清亮的目光，心底那点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有些崩塌。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发虚。
乔眠微微倾身，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紧抿的唇，那力道很轻，却像带着电流。
“我说过，”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我就喜欢最原本的你。”
她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笨拙的伪装，直抵他内心深处那个依旧会因为她一句话而脸红心跳的少年。
陆澈被她看得无所遁形，心底那点因为谢时泽而升起的危机感和模仿欲，在她这直白的目光下土崩瓦解。
他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轻颤着，泄露出真实的委屈和不安。
“……姐姐。”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学不会那些人的游刃有余和深沉心机，他只会最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这副像是被雨淋湿了、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模样，乔眠心底那点因他刻意模仿而产生的不悦，瞬间被一种无奈的柔软所取代。
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柔软蓬松的栗色卷发，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笨蛋。”她轻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像是一种亲昵的嗔怪，“学他们做什么？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熟悉的、带着纵容的语气，让陆澈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
他抬起眼，暖棕色的眼眸湿漉漉地望着她，里面充满了依赖和一丝被安抚后的乖巧。
“那我……”他抿了抿唇，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港湾，将憋了一夜的委屈和醋意小声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问了出来，“……吃醋怎么办？”
他问得直接而坦率，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和那点幼稚的嫉妒。
“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心里难受。”他看着她，眼神纯粹，带着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恋与不安，“我不想笑，也装不出大度。”
乔眠看着他这副毫不作伪的样子，心底最后一丝因他方才刻意模仿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她喜欢的就是他这份赤诚，喜欢他因为她而产生的所有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
她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梁，动作亲昵。
“吃醋可以，”她狐狸眼中漾着柔和，语气带着一种纵容的引导，“但要用我喜欢的方式。”
“比如？”陆澈眼睛微微亮起，像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下意识地追问。
乔眠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收回手，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豆浆，递到他唇边，像喂一只急需安抚的小动物。
“先吃饭。”她语气轻松，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笨蛋弟弟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陆澈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和她亲自递到嘴边的食物，心脏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又软又胀。
他乖乖咽下那勺豆浆，暖棕色的眼睛却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乔眠，像等待投喂的幼犬。
“姐姐还没说……”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还带着点豆浆的甜糯，“喜欢什么方式？”
乔眠放下勺子，指尖掠过他唇角不小心沾到的奶渍。
那动作自然得像拂过花瓣，陆澈却整个人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
“比如——”她拖长了尾音，忽然伸手扯住他松垮的领带，迫使他向自己靠近。
鼻尖相距不过寸许，能清晰数清他骤然颤动的睫毛。
“把‘我讨厌谢时泽’写在脸上，而不是学他穿这种老气横秋的西装。”
陆澈呼吸一滞，垂眸看了眼自己精心挑选的深灰色西装，顿时从耳根红到锁骨。
他特意模仿哥哥的着装，此刻却被嫌弃得像偷穿大人衣服。
“或者——”乔眠的指尖顺着他紧绷的胸膛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他剧烈起伏的心口，感受着那里面擂鼓般的震动，“直接把我按在墙上，问……”
她微微仰头，模仿着他可能有的语气，带着点委屈又执拗的腔调：
“‘姐姐昨晚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这话如同惊雷，在陆澈耳边炸开。
他暖棕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彻底乱了。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电话里那个模糊的男声，以及今早她身上那件碍眼的西装外套。
强烈的嫉妒和委屈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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