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与乔眠之间的距离,炭灰色西装的挺括面料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低沉地反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乔小姐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问,若不是她们,若不是昨夜她那句诛心之言,他何至于此。
乔眠微微歪着头,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点在自己饱满的下唇上,那双狐狸眼眨了眨,带着一种天真又委屈的控诉:
“顾老师这话是在怪我吗?”
她的声音娇软,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
那两个俏皮的丸子头让她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眼底流转的狡黠却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思。
不等顾怀瑾回答,她微微前倾身子,嫩粉色的旗袍勾勒出窈窕的曲线,继续用那副无辜的口吻说道:
“明明是顾老师昨晚先让姐姐们坐在你旁边,还夸姐姐的唇色和宝石很配,那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乔清初惨白的脸,又落回顾怀瑾深邃的眼眸,红唇微微嘟起:
“怎么今天一早就对姐姐们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为姐姐们打抱不平:
“这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呀?”
顾怀瑾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光骤然一沉。
他看着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小女人,看着她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听着她娇滴滴的指责,脑海中却清晰地回放着昨夜拍卖会上的一幕幕。
而现在,她竟然倒打一耙,将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乔眠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翻涌的暗流,反而又凑近了些许,清冷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顾怀瑾的鼻尖。
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而且呀,昨晚姐姐不是还说了,会好好珍惜顾老师的宠爱吗?”
“顾老师今天这样是不是有点……”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他一丝不苟的西装上流转,才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
“提上裤子不认人呀?”
顾怀瑾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
“乔、眠。”
他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一种被彻底惹怒的、危险的震颤。
她怎么敢用如此轻描淡写又极具侮辱性的词语,来概括他昨夜那番被她逼到绝境的、愚蠢的试探。
乔清初三人早已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一直强作镇定的江桃仿佛抓住了表现的机会。
她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温婉得体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试图扮演解语花的角色:
“怀瑾,您别动气,乔妹妹年纪小,说话直率了些,她没有恶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怀瑾的脸色,试图伸手去轻轻安抚他的手臂。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乔眠像是被顾怀瑾吓到了一般,轻盈地一个旋身,竟直接躲到了江桃的身后。
她甚至还伸出纤细莹白的手,轻轻抓住了江桃连衣裙的腰侧布料,微微探出半个身子,清艳绝伦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依赖,仿佛江桃是什么坚实的屏障。
“江老师……”
她仰头看着江桃,狐狸眼中水光潋滟,满是“信任”与“求助”。
江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彻底懵了,身体瞬间僵硬,伸出去准备安抚顾怀瑾的手还悬在半空,脸上的温婉笑容也凝固了,完全搞不懂乔眠这唱的是哪一出。
顾怀瑾的怒气也被乔眠这不合常理的举动打断,紧紧盯着那个躲在江桃身后、只露出半张娇颜的小女人。
乔眠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柔弱无助”扮演得更加淋漓尽致。
她紧紧挨着江桃,带着由衷的“赞叹”和一丝委屈的抱怨,清晰地开口道:
“还是江老师温柔体贴,顾老师昨天还跟姐姐眉来眼去,夸她唇色好看,送了那么贵的宝石……”
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乔清初,才继续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字字清晰:
“今天一早起来发脾气,江老师还能这么大度地帮忙劝和……真不像某些人,自己做错事,还要乱发脾气,凶巴巴的。”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行云流水,将无辜、柔弱、被迁怒的小白花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偏偏精准地扎在顾怀瑾和江桃最难受的地方。
江桃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乔眠这话,表面是夸她大度,实则是在提醒顾怀瑾,她江桃昨天眼睁睁看着他抬举乔清初而无能为力,更是点出了她此刻的“大度”是何等可笑与憋屈。
就在这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时,一个慵懒含笑的嗓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哟,这是演哪一出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时泽正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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