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南华道人啃着猪肘,满嘴油光:该来的总会来,贫道不过让时辰提早了些。
偏选在浴佛节尾声时发作?庄颜挑眉。
无量天尊!南华道人满足地咂嘴:这肘子当真美味。
庄颜忽想起什么:此事该由金光禅师处置,此人来历不凡。
庄司命慧眼。南华道人边啃肉边道:这位正是九千年前转世的宝檀华菩萨。说着露出狡黠笑容:若佛门判萧子齐无罪,便是告诉世人私仇重于佛陀;若判有罪,又显得佛门毫无慈悲。
你可给金光禅师出了难题。
南华道人摆摆手:此乃考验其智慧。既是菩萨转世,倒要看他这一世修行如何。
东瓯寺内,金光禅师正为香客解厄消灾。
徐太夫人布施黄金五千两!
随着唱名声,法隽住持殷勤地将八旬老妪迎入大殿。金光禅师端坐莲台:老夫人年迈,不必行礼。
徐太夫人颤巍巍坐下:老身有三惑请教。
但说无妨。
老身还能供奉我佛多久?
金光禅师凝视其额间:三载光阴。
老妇人脊背顿时弯了下去:此生欲侍佛百年,可能如愿?
天命难违。
若捐七成家产作功德呢?
禅师反问:不顾子孙了?
儿孙自有福报。
贵府富贵已传六代,莫要贪求。见老妇仍不死心,金光禅师淡淡道:礼佛之人,岂可执着于此?
金光禅师望向徐太夫人,沉默半晌道:若愿以毕生功德换取十年阳寿,自无不可。
徐太夫人展颜笑道:甚好,老身积德行善,不正是为此时之用?
禅师未置一词,只抬指轻点。徐太夫人顿觉灵台混沌,似有要紧物事从体内抽离。
九幽冥府,地藏菩萨将其功德尽数纳入金轮,旋即为其添注十载寿元。
东瓯寺山门前,望着徐太夫人蹒跚远去的背影,禅师低叹一声。
毕生善果仅换得十年光阴,然福泽既空,厄运恐将接踵而至。
厄利家族未必等到第七代,此世便要遭逢大劫。
可面对那句老身虔诚信佛,尔等竟这般推诿,禅师也只能成全。
此后两日,布方国权贵络绎不绝,所求之事愈发荒诞,令禅师疲于应对。
直至第三日晨钟响起,执事长老禀报仅余最后两位香客——却是对年轻爱侣。
待见到呈上的百枚紫钱时,禅师眸光骤凝:原物奉还。
可那位施主...
请至大殿相见。禅师拂袖道。
不多时,孙幼林惴惴不安踏入宝殿,敖嫣却神色庄重合十行礼。
待二人跪于 ,禅师垂询:二位所求为何?
龙女仰首道:祈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白首不离。
禅师转向长老:且引这位公子往五方殿进香。
孙幼林迟疑回首,敖嫣浅笑颔首:我在此候君。
待青年身影消失,禅师骤然变色:龙族贵女与凡夫俗子,岂可逆天结合?若非念你诚心,今日便该押赴东海问罪!
敖嫣面色煞白:禅师此言差矣...
仙凡殊途,此乃天道。禅师肃容道,速速斩断情丝潜心修行,否则休怪贫僧代天行罚。
龙女昂然争辩:既同沐天地造化,为何不能缔结良缘?
金光禅师沉声道:“仙凡相恋,必乱人间纲常,此乃天规铁律,你岂能不知?”
敖嫣扬眉反驳:“天规未必公正,仙凡隔绝这一条便毫无道理。”
话音未落,金光禅师已冷然截断:“天规对错无需争辩。你若一意孤行,终将遭天谴。”
敖嫣嗤笑一声,不再跪拜,只朝佛像略一拱手,对金光禅师道:“这福,不求也罢。”
她转身踏出大雄宝殿,径直前往五方殿。孙幼林刚焚香完毕,便被敖嫣拽着离开东瓯寺。
东瓯寺长老匆匆赶回大雄宝殿禀报,金光禅师默然不语,只命他唤来主持法隽。
法隽合十行礼:“禅师有何示下?”
金光禅师道:“速做准备,国主将至。”
法隽肃然领命。宫中传讯随即而至:布方国主携百官亲临东瓯寺,请禅师定夺萧子齐杀妻案。
举国信佛,此案朝廷束手无策——无论判决如何,皆会激起民怨,甚至引发动荡。经君臣商议,最终裁定权交予金光禅师。
国主亲至,许诺若妥善结案,将尊金光禅师为“护国 师”。禅师却将此号让与法隽。国主会意,当即承诺后世住持皆承此尊号。
十日后,国主于皇城外公审萧子齐,允百姓围观。官员先定其浴佛节杀妻之罪,金光禅师方现身发愿:萧子齐虽情有可原,然佛节行凶 佛陀,罪不可赦。愿以十世功德抵其罪业,求佛祖宽宥。
言毕,禅师周身金光骤起,没入萧子齐体内。业火自禅师足底腾燃,顷刻间焚尽肉身,唯余一枚舍利。
国主骇然起身,萧子齐早已伏地痛哭,叩首不止。
此刻,布方国群臣纷纷朝着金光禅师圆寂之处跪拜行礼, 携王后、王子与公主们步下宫楼,在禅师舍利前恭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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