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勉强撑起身子,朝庄颜郑重稽首:“多谢真君给小道悔过之机,我这便前往泰山神府向火灵道友请罪。”
行礼告退后,无灯道人步履蹒跚,独自下山而去。
一日后,望舒携着火灵真仙整理的案宗回到青瓶山,呈于庄颜案前。
庄颜展开卷宗细阅,见五蠡山神皮灏已认罪伏法,貘山人也供认不讳。火灵真仙拟定刑罚:貘山人处斩刑,神魂贬入饿鬼道;皮灏革除神职,斩首后神魂囚于阿鼻地狱五百载,再堕畜生道轮回。
庄颜忽问望舒:皮灏可有家眷?
望舒答道:确有一妻娄光夫人,一子名炬明。
可知晓皮灏罪行?
其妻知情,其子应不知。
庄颜提笔核准刑罚,另添一条:娄光夫人流放小荒界三千年,遇赦不赦。这小荒界乃灵气枯竭之地,纵是地仙之躯,亦难逃道行尽废之厄。
案卷经朱批后,由望舒再呈泰山神府。三日后,皮灏与貘山人伏诛于斩妖台;五日后,娄光夫人被押至泰山判刑。因泰山设有天地界关,可直通诸天万界。
时值泰岳晴空万里,伏魔司内神光熠熠。此司乃火灵真仙奉东岳大帝敕令所设,刘堰受封东岳伏魔太尉统辖之。下设伏魔神将数名:毕火、毕真、天乌为六品正神;黄风大圣位列七品;江寒、六斤仅得九品。
这日东岳淑明皇后邀火灵真仙紫霞殿品茗。茶毕归府,真仙面含异色——惊诧中带着几分玩味。恰逢刘堰入殿禀报:上卿,炬明 随母同赴小荒界,尚未行刑。
火灵真仙略显惊讶,随即点头道:情理之中,允了。
刘堰应声答道:遵命。稍作停顿后补充:六斤道友的道侣苏倚梅前来,欲为炬明送行,六斤为此颇感困扰。
火灵真仙询问:此女与炬明有何渊源?
故交。刘堰简洁回应。
火灵真仙淡然道:准其相见。天规既定,人情可通融,无伤大雅。
刘堰恭敬行礼:谨遵上卿之命。
火灵真仙略一颔首,转而问道:鹏魔王可曾通过考核?
已通过。刘堰含笑禀报,然其眷恋八十四峰美妾,不愿赴任伏魔神将。
火灵真仙令道:带他来见。
遵命。刘堰拱手退下。
片刻后,鹏魔王随刘堰入殿。初见火灵真仙,鹏魔王深知其地位尊崇,当即行礼:小仙拜见上卿。
火灵真仙直截了当:灵台真君予你改过之机,方命你参与神将选拔。
言罢取出一卷玉简置于案上:此中详载你在八十四峰吞食众仙之事。虽未伤凡人,然所食之仙皆有来历。若此事传扬,伏魔司必不容情。
鹏魔王神色陡变:上卿此言何意?
言尽于此。入伏魔司乃你赎罪良机。
若执迷不悟,伏魔司亦无需留情,八十四峰亦不必存世。
火灵真仙将玉简掷于其前:生死存亡,自行抉择。
鹏魔王面如土色,凝视良久,终长叹一声:我只愿效忠灵台真君。
什么?火灵真仙愕然,你再说一遍?
鹏魔王见状颇为自得:唯灵台真君能令我臣服,故欲往青瓶山效力。
火灵真仙先惊后笑,刘堰亦忍俊不禁。
可知灵台真君为何遣你来此?火灵真仙反问。
鹏魔王茫然:不知。
又可知我昔日身份?
鹏魔王再度摇头。
火灵真仙莞尔:灵台真君初为山神时,我便追随左右。
指向刘堰道:他亦是。如今东岳神府诸神将,尽属灵台真君麾下。
鹏魔王瞠目结舌:可此处分明是东岳神府...
火灵真仙微微一笑:灵台真君门下就管不得东岳天齐神府的事了?
她起身走 阶,对鹏魔王道:随我来。
去何处?鹏魔王警觉地问。
火灵真仙莞尔:总不会是送你上断头台。说完便径自绕过他走出大殿。鹏魔王迟疑片刻,终究跟了上去。
二人行至一座方正楼阁前,匾额上书传送楼三字。
传送楼?鹏魔王面露疑惑。
踏入楼内,只见 矗立一座阵坛。火灵真仙已立于其上,招呼道:上来。
鹏魔王暗自戒备,迟迟未动。
怕我害你?火灵真仙轻笑,那我先行一步,你自回八十四峰罢。
鹏魔王一咬牙踏上阵坛,周身法力流转,目光警惕。火灵真仙指向阵坛上方的铜晷,霎时星光璀璨。
眼前骤暗,六感尽失。转瞬光明重现,周遭陈设丝毫未变。
鹏魔王自查无恙,正自困惑,却见火灵真仙已飘然出阁。他紧随其后,惊觉门外竟换了天地。
火灵姑姑!修篁雀跃迎来。火灵真仙抚其发顶问道:真君可在?
老爷在清风亭品茶。
火灵真仙回首道:随我去见灵台真君。
鹏魔王整肃衣冠,随至亭前。庄颜听罢禀报,笑问:不愿在伏魔殿效力?
鹏魔王忙道:小仙蒙真君点化,自当洗心革面。只是八十四峰尚有俗务未了......
庄颜颔首:有两个法子。
请真君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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