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办完此事,接到神霄玉府诏令,前去参加普天大会。
这普天大会由神霄玉府定期举办,各路星君、真君齐聚一堂,故而得名。
大会持续三月方休。庄颜返回玉极真君府时,毕真将军上前禀报:玉华真人求见,已在府中等候月余。
玉华真人?可是裴玉菡之师?庄颜问道。
毕真将军答道:正是。
庄颜吩咐: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毕真将军引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入殿。道人上前行礼:拜见玉极真君。
庄颜直言:令徒触犯天条,现囚于雷泽大狱。老君观无人主持,道友可有打算?
玉华真人立即回应:贫道管教无方,特来请罪,愿下界执掌老君观。
庄颜略显诧异:道友身为道门尊长,屈就观主之位,未免不妥。
玉华真人淡然道:此乃贫道分内之事,顺应天道,何谈委屈?
庄颜颔首:既如此,便依道友之意。
玉华真人又道:贫道还有个请求,望能见小徒一面。
庄颜略作思忖,取出一道符令:持此符可入雷泽大狱探视。
玉华真人来到雷部,向翊圣真君呈上符令。真君派雷将引路,带他前往雷泽大狱。
这座大狱位于二重天,由雷泽都司管辖。狱中灵气全无,唯有死寂。三日刀雨,七日火劫,半月雷刑。裴玉菡囚禁三月,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双目无神。
裴玉菡蜷缩在雷泽大狱的泥棚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最令她绝望的是,在这座牢笼里连求死都成了奢望。
当玉华真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时,裴玉菡黯淡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她怔怔抬头,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待看清来人后,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她慌忙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泥土:不肖 玉菡,拜见师尊。
抬起泪眼,她声音发颤:师父是来救徒儿出去的吗?
玉华真人轻叹:雷泽大狱有五方雷王坐镇,二十四天君巡视,为师有心无力。她顿了顿,此来只为看看你。老君观不可一日无主,我已向玉极真君 ,亲自下界接掌观主之位。
这怎么行!裴玉菡急得直起身子,师父乃道门尊长,岂能屈就小小观主之位?
玉华真人莞尔:若真替为师着想,当初就不该沦落至此。
裴玉菡霎时面无血色,羞愧地垂下头: ...愧对师父...
往事已矣。玉华真人摆摆手。
那您在聚窟州的洞府...裴玉菡忽然想起什么。
归还方舆院了。
裴玉菡愕然:为何?十洲三岛的道场何其珍贵,既要天庭首肯,又需德行为众仙认可。那里超脱因果,逍遥自在,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归宿。
玉华真人笑意更深:那几个老冤家都在聚窟州,整日冷嘲热讽,不如躲个清净。
裴玉菡眼前浮现出刺目画面:师父每日出门,总被那几个宿敌拦路讥笑——
无方的也配称大德?
堂堂道门真传,竟甘作山神外室!
与花妖争风吃醋,简直辱没道门清誉!
这些想象中的诛心之言让她浑身发抖。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所谓冤屈不过是自欺欺人,真正的痛苦是连累至亲蒙羞。
师父!她突然扑倒在地,死死抱住玉华真人的衣摆痛哭流涕, 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玉华真人轻抚她的发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安心服刑,出狱后仍是为师的好徒儿。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裴玉菡的心防。什么情爱纠葛,什么山盟海誓,在师恩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她对不起的从来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慈师。
待玉华真人离去,裴玉菡哭了整整一日。但泪水洗尽铅华后,她眼中重燃光芒。是的,她要好好赎罪——为了还在等她的师父,为了那份不曾放弃她的师恩。
玉华真人离开雷泽大狱后,专程向翊圣真君与庄颜致谢,随即动身前往古云山老君观。他将裴玉菡之事告知观内众,并正式接掌观主之位。
老君观在裴玉菡管理下早已衰败不堪,昔日或离世或远走,如今留下的皆是修为浅薄的新人。听闻裴玉菡获罪的消息,众人竟无半分哀戚之色,足见其平日对待何等疏离。玉华真人轻易获得众人认可,无人质疑其祖师身份,仿佛只要维持生计,谁来执掌道观都无差别。见此情形,玉华真人不禁长叹一声。
——·——
月余光阴转瞬即逝。这日庄颜于殿中处理事务时,一重天突然剧烈震颤。整片天宇摇晃不止,殿宇梁柱纷纷崩裂。
庄颜抬首望去,但见漫天黄沙席卷三界,十洲三岛顿失光明,天地陷入混沌。三十六重天随之震荡,老君丹炉真火四溅;灵山金刚躁动不安,八百罗汉惊慌失措,五方菩萨心神难宁。
这阵妖风搅得重天秩序大乱,诸神东倒西歪:紫府少阳帝君冠冕飞扬,玄都真君拂尘脱手,文始真人丹笔折断。其余仙官更显狼狈,或翻滚扑跌,或尖声惊叫。
伏魔佐使刘堰与毕真将军匍匐在地,双目难睁,连声疾呼:何方妖风!天穹都要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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