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麝月能违心说些好话,还提及稍后唤袭人叙旧,晴雯心知肚明——不过是因她如今是安京侯府的人罢了。
想通此节,晴雯更不肯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她定要让这些丫鬟明白,安京侯府远胜荣国府,扯起虎皮来,她信手拈来。
她眯眼轻笑,淡淡道:“是啊,姊妹们许久未见,是该好好说说话。”
“袭人呢?怎么不见她?”
麝月笑道:“她呀,如今只顾着二爷了。自你走后,照料二爷的差事全落在她头上,二太太又格外器重她,自然日日跟在二爷身边。”
晴雯心中冷笑:“成全了她也好,那些龌龊事能瞒多久?不过是为了姨娘之位不择手段罢了,谁稀罕?”
“贾宝玉,连我家老爷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见麝月这般讨好,晴雯心中畅快至极。
往日这些人瞧不上她,连正眼都不给,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待遇?
麝月目光转向晴雯和紫鹃身后的莺儿,眨了眨眼问道:“这位倒是面生,不知是……”
晴雯端着姿态,紫鹃知她“衣锦还乡”的心思,便代为答道:“这是薛大姑娘房里的丫鬟,莺儿。”
一听并非侯府之人,麝月只是淡淡点头,再无结交之意。
这般轻视,连好脾气的莺儿也暗自恼火,只得强忍不发。
“果然势利眼,如今我可算明白紫鹃和晴雯方才的话了!”
“竟敢小瞧我?待我家 与侯爷的事成了,我少说也是个通房丫头!”
琥珀见紫鹃腹部微隆,忍不住打趣道:“紫鹃,你怎的这般不争气?先前不是与侯爷有过肌肤之亲么?如今瞧着,竟还未替侯爷延续香火?”
“侯爷府上无长辈兄弟,你若能诞下子嗣,地位岂不稳固?”
紫鹃猝不及防被问及此事,心中暗恼。这般道理谁人不知?可生不下孩子,难道是她不愿?
侯爷不是与姑娘缠绵,便是被秦可卿几人占着。她虽有心思,却不敢如瑞珠宝珠那般大胆,屡次错过机会,早已许久未得侍寝。
何况岳山并非贪色之人,点丫鬟侍寝时,或许早忘了她。
紫鹃只得另作打算,先尽心伺候林黛玉,待二人成婚后,以通房丫鬟的身份多亲近侯爷。雪雁虽自幼陪伴黛玉,却憨直懵懂,于房中事怕是帮不上忙。
她垂眸轻叹,无言以对。
晴雯见状,扬眉辩驳:“老爷公务繁忙,岂有闲心耽于儿女私情?他乃朝廷重臣,若终日沉溺后宅,如何为陛下分忧?”
“如今回京安定,紫鹃姐姐与我们,迟早会有那日!”
话一出口,她白皙的脸颊霎时绯红。
麝月暗暗吃惊——晴雯素来不屑闺房之事,如今竟似急切盼着子嗣。她忽想起坊间传言,都督偏好年 子,莫非晴雯亦被沾染?
目光转向莺儿,莺儿立刻昂首道:“瞧我作甚?我虽非侯府丫鬟,但我家姑娘早与侯爷情投意合。我既为试婚丫鬟,自然侍奉过。”
“侯爷精力过人,每每折腾至深夜方休。这差事辛苦得很,哪似你们想的逍遥!”
她故作老成地摇扇轻笑,惹得众人面红耳赤。
紫鹃与晴雯愕然对视,满腹疑问却难以启齿。莺儿何时侍寝?薛宝钗与侯爷有何纠葛?
麝月按捺不住,低声探问:“姐姐,侯爷当真……能至后半夜?”问罢,自己先羞得捂住了发烫的双颊。
莺儿一副熟稔模样道:“岂止这样,侯爷每回歇息都要好些人伺候。单我一个哪撑得到三更天,衣裳都得揉皱了不是?”
说着,莺儿朝紫鹃飞了个眼风,惹得众人目光又聚到紫鹃身上。
莺儿暗想:“当初在沧州时,常撞见紫鹃她们三更半夜从侯爷屋里出来,准是这个缘故。我编也得编得像样些,可不能露了马脚。”
旁人看来,倒像是莺儿在暗示她与紫鹃一同服侍过安京侯,不由得各自揣测起来。
紫鹃一时怔住,不解莺儿这眼神是何意,“她怎么回事?莫非那日瑞珠宝珠的事叫她瞧见了?没头没尾的胡说什么。”
再瞧四周投来的目光,紫鹃百口莫辩,只得羞赧低头。
这情状,越发坐实了姑娘们的猜想。
在场众人里,唯有伺候过宝玉的才接触过男子,其余都还是黄花闺女。
说起这事,既兴奋又羞臊,个个面红耳赤。
正热闹时,莺儿身后悄没声来了个人。
“哟?安京侯竟这般了得,我倒想领教领教,可惜我这卑贱身子,没这福分。”
一道娇懒谄媚的嗓音传来,引得众女抬头望去。
只见个松髻木钗、碎花袄子配宝蓝马面裙的管家媳妇立在人群后头。
旁人倒无甚反应,唯独晴雯骤然绷紧了身子,抢先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就来不得?”
扭着水蛇腰的多姑娘正是晴雯表嫂,天生一副媚骨。
这多姑娘在荣国府也算个有名的主儿,却非好名声,素日为晴雯所不齿,平日撞见连招呼都不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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