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雪雁的脸往屋里拽:“今晚你也只许吃一盒,看你还争不争!”
“姑娘忒小气!主母不该这样!”
“还敢说!”
二人吵嚷着离去,独留晴雯怔在原地,细细琢磨雪雁的话。
许久,她才喃喃道:“大智若愚……雪雁确有见地,往后我得更谨慎些……”
……
瘦西湖畔,
扬州琼华阁千盏琉璃灯熠熠生辉。
飞檐彩绸随风轻舞,楼内三层回廊环绕,螺钿廊柱拼出《运河图》,尽显漕运盛景。
大堂 掘池引水,怪石环列。后方看台设三张长案,分别标着:安京侯岳山、巡盐御史林如海、扬州知府崔影。
看台四周聚集着前来竞标的扬州富商,更外围乃至楼上回廊间,皆是前来观会的宾客,大会未启,众人已笑语喧阗。
岳山立于看台后方,目光扫过全场。崔影恭敬行礼,低声道:“侯爷,时辰已至,是否……”
岳山望向端坐的林如海,略一颔首:“开始吧。”
随着岳山落座,崔影示意开场,扬州府总商竞标大会正式启幕。绍兴师爷敲响铜锣,扬声道:“诸位静候,大会即刻开始。”
堂内霎时肃静。
薛宝钗坐于商贾之中,抬眼望向岳山方向,双手交叠,深吸一气。身旁是临时调来的薛家掌柜,低声禀报:“太太,茶行表单无误,已悉数递交。”
薛宝钗轻应:“好。”
台上师爷朗声宣道:“今日盐院招标总商,总商乃盐务筋骨,至关重要。花落谁家,全凭诸位实力。”
“首请拜见三位大人——安京侯岳侯爷、扬州知府崔大人、盐院林大人,共鉴今日之选。”
掌声稍歇,师爷续道:“诸位身侧各有身份牌,叫价时举牌即可。首项议程,点验盐引。”
官吏捧名册登台,师爷展页宣读各家盐引数目:“旭福盐行岑家,三百七十票;邱记盐行,三百七十五票……”
核验完毕,竞拍正式开始。
“首拍鲍家盐田,底价十万两,每次加价一万两。”
“十一万两!”邱记盐行率先举牌。
“十二万两!”旭福盐行紧随其后。
薛宝钗亦参与竞拍,悄然购得心仪盐田,未惹注目。
盐田分毕,总商资格之争方至 。此前环节已淘汰多数商贾,仅余五家角逐,薛宝钗伪装的茶商赫然在列。
师爷高声道:“盐田既定,请诸君各展所长。”
前排一人应声而起,羽扇轻摇,面容清雅,言辞却锋芒毕露:“在下金湖裴记坊东家……”
众人低声议论,金湖裴记坊近来声名鹊起,烟花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烟花终究是时令买卖,若要真正崛起,还需一门更赚钱的营生,盐业显然是个上佳之选。
况且金湖裴记坊本身用盐量不小,自产自销,诸多便利。
“盐库收盐,本人愿以每引八钱银子上缴。”
“八钱?”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八钱银子已是制盐的成本价,涵盖盐户工钱、柴火费用及官府场税,余下方为场商所得。
场商报价越低,运商购引价便越低。运商按引缴纳盐课,价格压得越低,盐引发得越多,官府盐课收入才越丰厚。
如此让利,无异于损己利人,逐利的商人岂能接受?
“八钱银子还赚什么?回本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堂上喧闹不止,原本摩拳擦掌的几家商贾,此刻纷纷打退堂鼓。
商人重利,何必来做这赔本买卖,替官府白干活?
“我家退出。”
“我家也是。”
“同上。”
原本五家竞逐,八钱一引的报价直接劝退三家,结果已不言而喻。
案后,岳山与林如海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崔影见状,轻笑摇头:“扬州本地商贾接手这差事最好,林大人也便于管束。让利至此,往后盐课也不愁了。”
“那山记茶坊名不见经传,不知是何来历,底细不明,恐难担此重任。”
林如海以袖掩面,轻咳道:“八钱一引实属罕见,看来金湖裴记坊对这总商之位志在必得。”
崔影含笑点头。
裴记坊早有准备,八钱银子已是精心核算,再多一分旁人尚可承受,再少一分则除八大盐商外无人能扛住损耗。
当众人目光聚焦于最后一家未表态的商贾时,薛宝钗举起手牌,淡然道:“山记茶坊,七钱九分。”
满堂气氛骤然一变。
坚持竞价已令人意外,竟还只压价一分,分明是存心挑衅。
四周哗然,连廊上观者亦纷纷侧目,兴致盎然。
那儒生面色一沉,冷声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此话可作得数?”
“眼下只差一分,长年累月便是数万两之巨。”
薛宝钗毫不退让,反唇相讥:“诸位大人当面,谁敢妄言?”
“好,很好!佩服茶行财力。裴记坊出七钱五分。”
“山记茶坊,七钱四分。”
儒生拍案怒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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