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死寂最是骇人,意味着传来的绝非什么好消息。
堂中侍立的管家与仆役渐渐跪伏于地,叩首听命。
自家老爷贵为一省之尊,数十年来翻云覆雨,谁曾想竟被岳山这黄口小儿逼至绝境。
江浙这等膏腴之地的封疆大吏,本该权势熏天,岂料会有今日之困。
众人都小觑了岳山的手段,更未料到当今天子竟愿配合他暗中布局,月余间便将苏州底细摸了个透彻。
偏生整个利益集团盘根错节,能力又参差不齐,稍露破绽便成溃堤之穴。
至少那决堤淹田的毒计,并非出自赵德庸之手。
实乃孙逸才、甄应嘉、徐耀祖等人揣摩上意,为谋私利擅自行动,欲将罪责推给前任知府朱怀凛。
正是此事被岳山抓住把柄,令原本天衣无缝的谋划变得漏洞百出,再难转圜。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人不端,诸事皆毁。
赵德庸缓缓吐出这句话,又叹道:如今唯有指望与倭人的交易能成。十万匹丝绸便是百万白银,隆佑帝定会明白其中分量。
这番自言自语旁人听不真切,此刻的他确实已无退路。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方寸大乱,急令下人:速去寻那倭人,问他何时能完成交易。本官已奏明圣上,只待御批,便可钱货两讫。
只要他的奏折能赶在岳山的判词之前送达京城,便尚存一线生机——赵德庸如是想。
赵德庸听完管家的禀报,眉头微蹙:不是常来往的商人?
管家垂首答道:那 肤黝黑粗糙,像是长年在海上讨生活的。
派人去双屿岛查探清楚。赵德庸沉声吩咐。
枫桥驿的庭院里,几个小丫鬟正凑在石亭下说悄悄话。
莺儿站在中间,神秘兮兮地说:姑娘的抽屉最近都不锁了,那本常看的小册子也不见了。
宝珠突然想起什么:今早我们姑娘的抽屉倒是上了锁。
瑞珠点头附和:往常从不这样的,莫非是防着我们?
莺儿眼睛一亮:每次可卿姑娘来,我们就被支开,定是她们在密谋什么。
这时紫鹃匆匆赶来,听完她们的猜测,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紫鹃姐姐知道什么吗?莺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紫鹃支支吾吾:今早我在市集见到一份小报,上面登了些...不太妥当的故事。
她取出报纸摊在石桌上。香菱接过报纸,轻声为姐妹们念了起来。
起初一切如常,时间、地点、人物、背景逐一铺陈,可读到中途,香菱渐渐支吾起来,脸颊泛起红晕。
待文中提及“狐媚子”时,她再也念不下去,掩面匆匆离去。
其余丫鬟暗自懊恼,恨自己识字不多,竟连这般文章都读不全。
莺儿轻嗤一声,挺身道:“没出息的小妮子,又不是未经人事,装什么羞?她不敢读,我来!”说罢深吸一口气,领着剩下的 妹们细细研读起来。
事后,丫鬟们各自回房。
次日,岳山发觉众人洗衣沐浴格外勤快,尤以莺儿最为积极。
……
京都皇城,
赵德庸的奏报先岳山一步呈至御前。隆佑帝素来重视江浙动向,天下赋税四分之一仰赖于此,不容有失。
展开急报,却是赵德庸陈情江浙洪涝致赋税难收,遂提议联合东瀛商人,集江浙生丝赶织十万匹丝绸。虽不及改稻为桑原定五十万匹之数,亦可获利百万两以解燃眉。
以丝易银,确是一笔好买卖。然大昌欲行改革,处处需银,旧臣却屡屡阻挠。隆佑帝摩挲奏章,沉吟难决。
坤宁宫内,皇后见君王蹙眉,温言道:“与夷人贸易多年,何曾真正富国?不过拆东补西罢了。陛下欲开盛世,岂能重蹈覆辙?”
隆佑帝沉吟道:“皇后的意思,是不批赵德庸的折子?”
皇后轻声道:“赵德庸既上了折子,岳山的奏本想必也快到了,不如等两封都到了,再作定夺。”
隆佑帝微微颔首,伸手揽住皇后的腰,神色稍缓,“也好,再等等。”
话音未落,一名宦官匆匆入内。
隆佑帝抬眼问道:“可是江浙又有消息?”
宦官伏地叩首,低声道:“回陛下,是太后传召。”
“太后?”隆佑帝一怔。
自登基以来,母子日渐疏远,连晨昏定省都已免去。慈宁宫如同禁地,除却侍从,无人踏足。
此刻太后突然召见,隆佑帝不由想起锦衣卫近日所报——甄家入京之事。
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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