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盘腿坐在炕上,飞针走线地为衣袍绣着最后的花纹。
她利落地咬断线头,用针尖挑起,一件华服就此完工。
晴雯抖开衣袍比了比,自然是男装的尺寸。
袖口领口金银线绣的云纹熠熠生辉,领口内衬还缝着保暖的貂绒,针脚细密得惊人。
倪妮回头一看,不由赞叹:这手艺比外头老师傅还强!
夸完又叹道:可惜侯爷不知何时回来,回来也不定赶得上穿。
晴雯却笑道:这件做了一个多月呢,正好春夏秋冬各做一套。
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倪妮开门见是父亲,神神秘秘将她叫到外面。
荣国府来人找晴雯,说是宝二爷让小厮送信。
倪二将信递给女儿。
照理不该给她。既是侯府的人,怎好再与旧主往来?
不过正好试试她的心,若还念着旧主,早些离府也好。
倪妮攥着信回到房中。
这些日子相处,她觉得晴雯虽性子直,却绝不会背叛主子。
她真怕晴雯见了信会想回贾府。
望着专注画新衣裳图样的晴雯,倪妮差点想把信藏起来。
贾府那般待她,怎能再让她跳火坑?
发什么呆呢?晴雯抬头笑道。
倪妮咬了咬唇,终是将信递了过去。
父亲说得对,若心不在此,不如早做决断。
倪妮没念过多少书,说不出文绉绉的话,直截了当道:荣国府来信了,许是姐姐盼的那封,你瞧瞧。
晴雯手上针线一滞,接过信笺。
曾几何时,她朝思暮想盼着这封信,却始终未能如愿,直到心头那团火彻底熄灭,化作冷灰。
倒治好了她的痴心妄想。
如今她已静下心来替安京侯缝制衣裳,这信却偏生此时送来,惹得她眼皮突突直跳。
心头百味杂陈,有怨,有恨,唯独寻不见半分欢喜。
强压下翻涌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
晴雯识得的字不多,信中却无甚生僻字句,想来是宝玉特意为之。
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自卿别后,每念相伴之日,心痛若锥,苦楚难平。此前负卿至矣,为世俗桎梏所拘,遭众人谰语所惑,竟未能护卿于侧。时至而今,方觉彼礼规较真情,直如粪土,殊无足道。
吾追悔莫及,唯盼时光逆转,断不舍离。今触目之处,睹卿昔日所用之物,泪不自禁,潸然而下。卿可宥吾此懦怯无能之人乎?吾不敢望卿即归吾侧,唯愿卿知吾心意,晓吾于卿之思念,未尝有一刻辍止。
且安京侯府,实乃是非之地,功名利禄之欲过重,倘久处其间,唯令卿身沾污秽,绝非卿良栖之所,还望深思。
若在往日,晴雯早该泪落如雨。可这些时日在安京侯府,耳濡目染间也学了些道理,或者说,见识了侯府的做派。
事不说如何办,尽是空话。
宝玉字字句句要挽回情分,却半句不提她若回去,该当如何。
难不成要她背着包袱跪在荣国府门前,求太太开恩?
当真可笑。
信笺随手抛入火盆,化作翩翩黑蝶。晴雯轻嗤:自以为是的人,永远不懂别人要什么。
往后他的信,不必再拿进来......
刚拈起绣针,倪妮便笑嘻嘻扑上来,搂住她脖颈闹个不休。
快松手,要勒断气了。
双屿岛,
因沿海倭患不绝,官府早将岛民尽数内迁。
这宁波府外的孤岛,本该是荒芜之地。
可眼下却另有一番气象。
双屿岛港汊纵横,能泊千帆,又踞海道咽喉,外窄内阔,恰成盗匪天然巢穴。
待倭寇猖獗时,此处便成了贼窝,专营走私销赃的暴利勾当。
岛 官道平坦宽阔,寸草不生,显是经年踩踏所致。两侧商铺比邻而立,竟比苏州城还热闹三分。
此地奇珍异宝价贱如土,唯有粮米清水等物,反比陆上贵出许多。
这岛上的繁华不过是层虚伪的表象,背后隐藏着吞噬人性的黑暗深渊。
在这里,金钱可以买到陆地上难以想象的任何东西。
大昌律法严禁人口买卖,即便是贱籍奴婢,也需签订正规卖身契。然而在这片无官府管辖的岛屿,一切规则荡然无存,只需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能满足最扭曲的欲望。
无论是大昌女子、新罗婢女,还是倭国女子,甚至更离奇的要求,只要出得起价,皆可在此实现。
这样的地方,绝非寻常百姓所能涉足。
双屿岛与江南世家大族暗中勾结,他们才是岛上真正的买家,甚至为这里提供物资与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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