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突然安静下来，陈珂觉得古怪。
“你不会吧？”
“你不是说他很聪明的吗？人家怎么会信？”
谢昭想想也是。
“你别想那么多。”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是吧？”
谢昭没有反驳陈珂，但心里一直无声地说：可是我就是不想和江逾白走散啊。
不是说好一直一直的吗……
聊了会儿，陈珂要开始工作，谢昭便不再打搅。
出门时，陈耀从门后跑出来，他微垂着头，拉着谢昭的手，那样子像是有话要说。
谢昭歪了歪头，等陈耀说话。
陈耀：“对不起。”
谢昭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道歉。
“……那次我知道不是你推的人，但是、但我怕是我自己弄到的，被他爸爸骂，所以才说不知道的。”
“还害你被打，对不起。”
谢昭回忆了会儿，想起是他和小孩玩捉迷藏的那次。
如果陈耀不提，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想起来，他只记得那天手很疼，脚很疼，看见江逾白就非常委屈。
但是后来江逾白抱他安慰他那么久 ，谢昭就觉得没什么好委屈了。
【没关系。】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陈耀看到谢昭温和的笑，也跟着笑起来。
他站直，给谢昭比划了几下：【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谢昭十分惊讶，都快忘记要点头，陈耀居然会手语。
大概猜到谢昭在想什么，陈耀解释说：“我专门学的，就学了这句。”
谢昭给陈耀比了个顶呱呱。
【谢谢你。】
用手语交流和用声音或者文字交流给谢昭的感觉很不同，那很奇妙。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和谢昭沟通而去学手语。
虽然只有一句，但谢昭也觉得很珍贵。
谢昭回到家，心情好了一点儿。
太阳落山，谢昭拎着桶去给菜浇水，浇完水再随便煮了点清汤面当晚餐。
和江逾白在一起的时候谢昭对什么都感心兴趣，但谢昭一个人的时候，就什么都想应付应付就好。
睡前谢昭看了看手机，江逾白倒是有回他的消息，但是就三字“还没定”。
谢昭也知道江逾白忙，所以也没和江逾白聊什么。
就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江逾白也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之前江逾白会突然回来给谢昭惊喜，所以谢昭就一直期待着江逾白又突然回来，只是这个期待总是落空。
夜半，谢昭又被噩梦惊醒，出了一头的汗，心里身上都闷得难受，便打算到浴室洗个澡。
刚开始花洒出水还好好的，温度只正合适，洗着洗着谢昭觉得越发地冷，到最后“嗒”得声，热水器突然灭了，尝试几次，却怎么打也打不开。
谢昭感到难过。
他有些泄气地用还带着一点点温度的水把泡沫洗掉，回到床上躺着。
第二天早，谢昭睡不着，早早拎着水到菜地浇菜。
看见菜都长的绿油油的，谢昭心情才会好一点。
吃了早餐，谢昭想起来好像到了要收租的时间
租金有一家是在手机转账，有一家给的是现金，要谢昭去拿。
这些天谢昭都不敢出门，闷在家里太久，感觉太压抑了。
思来想去，谢昭还是决定去收个租。
路程不是很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可以到。
谢昭收了租金，看了会儿别人种的地，心里总隐隐不安，便返程回家。
回家路上，谢昭听见不远处有鞭炮声和唢呐的呜咽声，路上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人举着大花圈，尾后跟了一群人。
是有人在办白事。
村子里有人白事，大家都是不请自来，穿梭在人群里帮忙，送走那个熟悉的面孔。
妈妈去世那时，谢昭还什么都不会，都是村里几些好心的大人帮着办的，才能让妈妈入土为安。
谢昭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望了一会儿，也没看明白是哪家的亲人。
谢昭和村里的人有点脱节，相互认识的人不多，除了闲得慌的人，就没什么人愿意和小哑巴聊天。
村子里有人欺负他但也有人帮过他。
谢昭想了想，可能有需要扫地之类的活干，就慢慢跟了过去。
谢昭一路走着，跟到了人群的末端。
他小幅度仰着脑袋张望，看看是到了什么步骤。
突然。
谢昭对上了一个视线。
谢昭被吓得浑身一颤，呼吸都顿住了。
又是那双眼。
混浊却充满恶意和鄙视。
那样的眼神谢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看过来了。
谢昭脚步定住，他把自己隐在人群里，踉踉跄跄地往家的方向走。
谢昭不敢回头，不敢弄出大动静，越走越快，到最后，完全远离了人群，他才不要命地跑起来。
回到家，谢昭确定没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关上门窗，谢昭在窗前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没什么力气地坐到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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