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留在了“摇篮”。
墨尘渊并未给她任何具体的功法或剑诀,只允她在这片星域内自行择地修行,感悟此地的“太初道韵”。对于一位真我境的剑修而言,这看似放任自流,实则是最大的考验与机缘。若悟性不足,即便身处宝山也将空手而归;若能抓住那一丝玄妙,所得将远超一部具体的传承。
云璃选择了混沌幽谷外不远处,一片悬浮于星空中的巨大陨石平台。这里既能感受到谷内溢散出的精纯混沌本源,又不至于打扰到墨尘渊的清修。她盘膝而坐,本命道剑横于膝前,并未急于运转功法,而是彻底放空心神,将神识融入这片奇异的星域。
她“看”到那几颗人造恒星以某种契合大道的轨迹缓缓运行,光芒中蕴含着滋养万物的生之力;“听”到星辰之间能量流转的嗡鸣,那是一种稳定而宏大的秩序之音;更感受到笼罩四方的“太初禁法”,它并非死板的屏障,而是一种包容万物、又演化万法的活着的领域。一切的一切,都与她过往认知中,或狂暴、或死寂、或混乱的星空截然不同。
这里,充满了“道”的痕迹,一种名为“太初”的道。
她的星辰剑道,核心在于引动星辰之力,化为至锋至锐的剑气,讲究的是凝聚、穿透与爆发。而此地的太初之道,却似乎更侧重于“包容”、“演化”与“定序”。两者看似格格不入。
她回想起墨尘渊那日点出她“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的话语,又想起自己本命剑对那“万古剑胚”的渴望。那剑胚的气息,是极致的“斩断”与“破灭”,与太初的包容似乎更是两个极端。
矛盾,冲突,却又隐隐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云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尝试着,不再仅仅是用星辰剑意去引动星辰之力,而是模仿那太初禁法的运转,试图让自己的剑意也带上一种“包容”与“演化”的特性。
起初极其艰难。星辰剑意本性凝聚而锐利,强行让其包容,反而使得剑意涣散,威力大减。她一次次失败,眉头紧锁。
一日,墨尘渊于谷中引动混沌之气,淬炼太初劫运尺,尺身道纹流转,偶尔有无形道音散出,并非刻意传授,只是大道自然的显化。云璃福至心灵,捕捉到了一缕道音余韵: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然杀机之起,亦在道中,生灭轮转,本是太初……”
杀机……亦在道中?生灭轮转,本是太初?
云璃如遭雷击,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是了!她一直陷入了误区!太初的包容,并非抹杀个性,并非消融锋芒!而是容纳一切可能性,演化一切形态!星辰之力可滋养万物,亦可化为毁灭洪流;剑意可守护,亦可斩破虚空!这其中的生与灭、创造与毁灭,本就是太初演化的一部分!
她的星辰剑道,为何不能既是星辰,又是太初?
一念通,百念达!
她不再强行改变剑意本性,而是以自身纯粹剑心为引,引动周遭无处不在的太初道韵,将其融入星辰剑意之中。她不再将星辰之力视为外物强行摄取、压缩,而是让其如同这星域中的能量一般,自然流转,融入自身剑意循环,再随着她的意志,演化出不同的形态!
她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凌厉纯粹的星辰剑意,渐渐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浩瀚。点点星辉在她周身浮现,不再仅仅是锋锐的光点,而是开始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运转,仿佛在她周围形成了一片微缩的、有序的星空轨迹!轨迹之中,既有星辰的璀璨与力量,又蕴含着太初的定序与演化之妙!
她下意识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道如同星河般流淌而出的轨迹!轨迹之中,星光点点,看似柔和,却蕴含着引动、偏转、乃至分解万法的奇异力量!轨迹过处,虚空中的微尘与能量流被自然纳入其中,随之流转,仿佛成为了这剑意轨迹的一部分,非但没有削弱其力,反而使其更加凝练、深不可测!
太初星轨剑意,雏形初现!
虽然还远未完善,威力也未必比她原本的剑意更强,但其本质已然发生了蜕变,潜力无穷!
陨石平台上,云璃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道韵自成。她看着指尖残留的、缓缓消散的星轨痕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明悟。她终于明白,墨尘渊所说的“滋养与印证”是何意。她的剑道,因太初而补全、升华;而她的剑意与血脉中蕴含的那丝上古斩星道韵,亦能反哺万古剑胚,助其感悟更丰富的“斩”之变化。
混沌幽谷内,一直分出一缕神念关注外界的墨尘渊,微微颔首。
“悟性尚可。”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拘泥于形式,抓住太初本质,并与自身剑道融合,创出这“星轨剑意”的雏形,此女的剑道天赋,确实惊艳。或许,她真能成为催动万古剑胚早日苏醒的一剂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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