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静”与“序”,笼罩着祭坛顶端。
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不再流转。三具幽冥骸骨禁卫如同最精美的琥珀藏品,凝固在半空,保持着扑杀的姿态,眼窝中的魂火黯淡定格。那庞大的黑暗旋涡停止了旋转,坍缩成一个不足丈许的、沉寂的黑色球体,不再散发任何气息,仿佛所有的死寂与虚无都被压缩到了极致,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唯有祭坛中心,那团得自艾薇牺牲与壁垒残骸最后力量加持的“定义核心”,依旧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光辉。它不再微弱,而是稳定地搏动着,如同一个新生宇宙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荡漾开一圈柔和却坚定的混沌光晕,洗涤着这片被亵渎的土地,修复着被幽冥锁链洞穿的伤痕。
墨尘渊缓缓放下了手臂,周身那如同混沌太阳般炽盛的光芒迅速内敛、消退。极致的爆发之后,是深入骨髓与灵魂的疲惫与空虚。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几乎难以维持站立。强行引动整个残骸的源初力量定鼎鸿蒙,对他的负担巨大到难以想象,新生的太初奇点也黯淡了许多,旋转缓慢,需要漫长的温养才能恢复。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紧紧盯着那团新生的核心之光。
光芒之中,已不见艾薇那小小的身影。她似乎彻底融入了进去,化为了唤醒这核心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火种”。
“艾薇……” 墨尘渊心中默念,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是这最后的星灵,以自身的存在为代价,换取了这缕新生的希望。
就在这时,那团核心之光微微波动,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传入墨尘渊的心神,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有着新生的雀跃:
“墨……尘渊……”
“我……还在……”
“只是……与核心……暂时融合……需要……沉睡……很久……”
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归于沉寂。
墨尘渊心中微微一松。还好,她并未彻底湮灭,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与壁垒核心共生。这或许是她,也是星灵一族最好的归宿。
他盘膝坐下,不顾身体的虚弱,开始缓慢地运转太初奇点,吸收着周围空间中残存的、较为温和的混沌之气,修复着自身的伤势。目光则扫过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
幽冥教的威胁暂时解除,仪式被强行中止。但幽冥教主绝不会就此罢休。此次他破坏了对方经营无数岁月的计划,等同于彻底撕破了脸皮。下一次面对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分身或造物,而是那位的真身,以及其麾下更加恐怖的势力。
而他自己,前路又在何方?
太初之境,太初奇点……这条路,似乎与这源初壁垒,与那“界外非虚”的警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艾薇曾言,他的道,是希望之一,是“虚无”的天生对立面。
守护这新生的核心,对抗幽冥教主与其背后的“虚无之潮”,似乎成了他无法推卸的责任,也是他道途延伸的必然方向。
但这责任,何其沉重?这道路,何其艰险?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从青峰城的懵懂少年,到如今能与远古神魔级别的存在交锋,触摸到宇宙本源奥秘的求道者。力量在增长,眼界在开阔,但面临的敌人与挑战,也一次比一次恐怖,一次比一次接近那最终的真相。
求道,是为了超脱,为了逍遥。可如今,他似乎被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无法挣脱的旋涡之中。守护与责任,是否会成为束缚他道心的枷锁?
“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墨尘渊在心中自问。
是单纯地追求力量的极致,演化混沌,掌控生灭?
还是如这源初壁垒一般,为了守护某种“秩序”与“存在”,而甘愿立于危墙之下,对抗那无尽的虚无?
太初,是万物之始,蕴含无限可能。它可以是创造,也可以是毁灭。最终走向何方,取决于执道者的本心。
他的本心,又是什么?
在青峰城,他欲守护家族;在修行路,他欲攀登高峰;面对幽冥教的威胁,他无法坐视其涂炭生灵,扭曲宇宙……
或许,他的道,从来就不是纯粹的超脱与逍遥。那混沌之中,本就蕴含着他与生俱来的、对“生”的眷恋,对“秩序”的认可,对所见所闻之“美好”的守护之念。
太初,并非无情。包容万有,亦包含情感与意志。
那么,以此心,执此道,守护该守护的,斩灭该斩灭的,或许,才是他墨尘渊真正的太初之路!
念及此处,他道心深处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了,变得更加通透圆融。那黯淡的太初奇点,似乎也因这明悟,微微亮起了一丝,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分。
道途之问,在此刻有了初步的答案。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团新生的核心之光,目光变得坚定而平和。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之际——
异变再生!
那沉寂的、压缩到极致的黑色球体(原黑暗旋涡),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内塌陷!不是爆炸,而是仿佛其内部存在一个真正的“黑洞”,瞬间将其所有的物质、能量、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吞噬了进去!
下一刻,在那黑色球体消失的原点,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终结一切的幽暗光芒亮起!
一股远比之前幽冥骸骨禁卫、乃至幽冥教主分身都要纯粹、都要古老、都要恐怖的死亡意念,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锁定了墨尘渊,锁定了那新生的核心!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亿万世界寂灭之音共同构成的声音,直接在墨尘渊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窃取源初的虫子……”
“汝,惊扰了……永恒的沉眠……”
喜欢帝道万古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帝道万古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